那夜,张灵夕和桓君睡在了一个房间里。她欣喜地抱住桓君的胳膊,亲热地挤在身边,没一会就睡着了。
待桓君也沉沉睡去后,身边的女孩缓缓睁开了眼睛,眼里含着泪水,用唇语说了一声:“对不起。”
转眼过了两年。青城山脚下的都安镇,一辆马车停在了万福楼门口。
张桐掀开帘子,桓君和张灵夕跳下马车。
“哎呀,总算到啦。我腰板都快坐断了。”张灵夕搂着桓君的胳膊,笑嘻嘻的撒娇道。
“你看你,游尸都随便杀了,还整天抱着母亲的胳膊撒娇。”张桐笑呵呵地点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先和你母亲进去点菜,我去把马儿喂一下。”
“好。那你快一点来哦。我们今天吃豪一点。明天就上山了,整天吃素可怎么办哟。”
“就你鬼机灵。明天在师尊面前可不能这么口没遮拦。”
点菜的时候,还一切正常,待张桐喂马回来,一家三口坐在一起正温馨吃饭时,掌柜走了过来,客客气气问道:“请问,可是张桐大侠和晓风仙子?”
张桐微微一愣,想到这里已靠近青城,马上露出客气的笑容道:“噢,是的。请问掌柜是?”
“噢噢,您好。久仰大名。这里是会稽谢氏开的客栈,承蒙两位在会稽时拔刀相助,我谢氏档口都记在心中。之前夫人和小姐进来点菜,我们认不出,但三人同行,我方然醒悟,就冒昧上来打扰了。”
“掌柜客气了。张某和妻子只是尽了绵薄之力。谢宗主客气了。”
“张大侠可是回青城山探望师父的?”
“对。十几年没有回青城山了。带着妻子和女儿来给师父磕个头。”
“有心了有心了。玉清道长身体非常硬朗,前不久才下山来过,也在我们店里用了晚膳。我们谢宗主的儿子谢湃,现在正在青城学宫学习道术。”
“哈哈,听说八大世家都派了人在青城山附近置业,陪着自家公子学道,原来是真的。”
“呵呵,守护公子是理所应当的。我们都希望公子学得一身本领,可以守护我谢家宗族。那就不叨扰几位用餐了。我这就给您去安排房间。今晚在我万福楼好好休息。”
掌柜微笑退下,冲店小二大声吩咐,“将店里最好的菜,再给三位上一桌。马上派人上去将天子号客房仔细打扫两间出来……”
他们出行在外,一直是两间客房。随着张灵夕出落得愈发亭亭玉立,她就吵着不要跟母亲睡一起了。
“桐哥,你很喜欢夕儿吧。”桓君靠在张桐胸口,喃喃问道。
张桐轻轻搂着妻子,手一下一下抚摸着散落下来的长发,道:“喜欢。夕儿聪明又可爱,天赋高又勤奋,当然喜欢。你不是也很喜欢她吗?”
“可是她毕竟不是我们亲生的孩子。”
“小君。你还是很在意是吗?放下吧。当年你有孕在身,也要帮村民去降除游尸,最终孩子没了,谁都不想。但我们现在有了夕儿啊。你不是一见她就很喜欢吗?我们这些年不是没遇到过孤儿,但是这么合你眼缘的就是夕儿。如果当年我们的孩子降生了,也是她这么大。这就是我们和她的缘分啊。”
桓君搂紧张桐,将头埋进他怀里,忍着眼泪道:“我当时也知道怀孕去除祟有危险,可是我真的不能不去的。”
“我都明白。我也从未觉得你做的不对。我只是希望你放下。太阴炼形因你而起的,但后来那些邪祟炼出来不是你的错,更不是你能控制的。你不要永远背着这个枷锁过不去,我们二十年云游四方降妖除魔,不是你所想的什么为自己赎罪,而是,我们想为苍生和百姓做我们能做的一切。”
“还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没敢问你……你真的从未怀疑过夕儿的来路吗?”
张桐顿了顿,将下巴靠在桓君的头顶,继续说道:“至于她的来路。更不用去细想了,也许是有什么目的吧。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真的没有想要害我们。也许她想从我们这里学到什么,也许是想从我们这里知道什么。我们无钱无势,你看她骨子里的傲气和贵气,肯定不是荒野里滚大的流浪儿对不对。但她这两年带给我们的温暖和快乐是真实的。至于我们教她那么多剑法和道士,她心中是有大爱的,这些将来都是造福百姓的。这还不够吗?”
桓君闻言,将脑袋埋在夫君的胸口。薄薄的中衣一会就湿了一片。但张桐什么也没说,只是轻拍着妻子的背脊,慢慢哄她入睡。如过去二十年那样。
第二日一早,张桐带着桓君和张灵夕,先绕道去了都安镇后的一座小山,祭拜他的亲生父母。
”夕儿,这是你第一次来,好好给爷爷奶奶磕三个响头。当年他们只是普通的散修,因为抓水鬼到此,不料双双……师父路经此地救下年仅三岁的我,并带我上青城学道。师父真正待我如师如父。“
张灵夕乖巧做了,非常走心。张桐和桓君看在眼里,都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马车一路上山,”进入青城山地界了是吗?“张灵夕新奇的把头一直凑在车窗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一路苍翠。
“哈哈哈,是呀。前面就是白云涧了。我们到那休息一会再继续赶路。晚上我们就可以见到你师尊了呢。他看到你肯定很高兴。”正在赶车的男子发出豪迈的笑声。
再往前行了一段路,拐了个弯,风景豁然开朗,张桐说:“前面好像很多人呢。应该是下山或者上山的弟子也在这歇脚吧。”
马车向前慢跑了几十米,靠边停下来。张桐掀开布帘,伸出了右手,“小君,下来活动活动,一路颠簸累坏了吧。夕儿也下来走走,喝点水,看看风景。父亲小的时候经常在这玩水呢。这里真的一点都没变。”
张灵夕麻利挪到车厢门口,轻轻一落,站在了地上。
不远处,数十个少年三三两两坐在路边休息。都身着月白长衫,外面罩一件短一点的淡青色薄衫。大多数人背上都背着一把长剑。
“看这衣服,应该是青城学宫的弟子呢。”桓君道。
“嗯,我过去问问情况,顺便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