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傍晚，张灵夕就站在了金陵码头。

一同出发的除了崔甯和杨祎，还多了一个王家的代表——王谨。

甯夫人和王夫人亲自送人到码头。王谨臭着一张脸站在一旁，倒是她旁边的美妇人一直往他们这边看。

甯夫人发现了王夫人似乎对张灵夕感兴趣，就领着她过去请安。

“灵夕见过王夫人。”张灵夕不知道自己紧张啥，反正似乎笑得过于娇羞了些。王夫人名义上是她姑母，虽然因为一些历史原因，她和武陵王府走得不算近，但在各种节日皇家宴会上，她们还是见过很多次的，只是以前都隔着那层苗疆白纱。

此刻的王夫人笑得很美，张灵夕觉得比往常在宴会上看到时要鲜活，声音听起来也非常亲切：“你就是灵夕啊。没想到这阴阳令主居然是这么漂亮的姑娘。”

张灵夕有些不好意思的微微欠身，“灵夕谢谢夫人夸奖。”眼睛不自觉的扫了扫王夫人身边的王谨。还是臭着脸，她有点犹豫要不要和他打招呼。都知道他们是同门，刻意不打招呼显得更奇怪。

她握了握拳，柔着嗓子也向旁边欠了欠身子，“王谨哥哥，好久不见。”

听到她主动打招呼，还以这种小女儿的乖巧姿态，王谨身子一僵，也淡淡回礼道：“灵夕师妹，好久不见。”

这是王谨第一次叫她灵夕师妹，张灵夕也是心中一抽，他俩这是在干嘛。她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杨祎，果然笑的很内涵。哎，她心中叹了口气，“这一路难熬了。”

好在甯夫人很快就催着他们上船了，王夫人没有多和她说话，但眼睛一直盯着她，嘴里也是千叮咛万嘱咐地让他们一定注意安全。张灵夕赶紧谢过两位夫人，快步上了船。

长江上出现的诡异水患，是连陛下也惊动了的，又涉及好几个世家，所以由崔家负责张罗，安排了一队几百人的队伍，各世家都派了人。

出行的规格挺高，公子乘坐的主船就是纯客船了，有厅有房间有甲板配厨房，随行的家将都在后面两只船上。

“哇。坐这么豪华的船出行，好像是去玩一样，舒坦。”张灵夕一上船就到大厅里拿了一壶酒，蹦蹦跳跳上了甲板，脚一蹬就上了桅杆。

杨祎翻了个白眼，给崔甯说，“她马上就会下来你信不信。这都腊月了，她跑上面吹风，不冻死她。”

“也不一定哦，你看她特地拿了酒上去，保不准就是为了暖身子的。”崔甯笑了笑。

“桅杆顶上的风景就那么好看吗？每次都要坐在上面好久。也不怕皮给吹皱了，哈哈哈，等她年纪大一点，有的她哭的……”

杨祎和崔甯一问一答的聊得旁若无人，王谨悄无声息地站到了旁边，冷冷一声，“她总是这样吗？”

吓得杨祎一哆嗦，“我天，王公子，你突然出现吓死人。”

王谨三白眼面部平移转向他，没说话，只是歪了歪脑袋。

杨祎咽了下口水，说道：“干嘛，向我打听啊。买消息可是要收钱的，特别是这种一手的绝密消息。”说完还歪嘴笑了笑。

王谨一愣，淡淡看向水面，“多少钱？价格你随便开。”

冰山帅哥居然会开玩笑了，而且冷着脸的模样说出这话更是搞笑。杨祎愣了片刻后，大笑不止，“我天，王谨，你现在居然可以说出这种话啊。果然是恋爱会让一个人改变啊。”

“怎么，你觉得我们在恋爱吗？”

杨祎：“……”

崔甯在旁边反而笑了，“王公子干得漂亮。杨公子你怎么回答？”

杨祎心一横，转过身子背靠着王谨，贱兮兮地道：“你们有没有恋爱我不清楚，但你肯定喜欢别人。哈哈哈……”

说完这话，求生欲还是让杨祎一个飞身上了桅杆。

“干嘛。笑成这样。你们聊什么啦？”张灵夕看着杨祎摇摇晃晃走来自己身边坐下，抬着眼皮问道。

杨祎一把拿过她的酒壶，隔空倒着喝了一大口，笑嘻嘻地说，“刚刚欺负了一下王公子。感觉很爽。”

“你还能欺负到他啊。”

“以前是很难欺负到啊。他对所有东西都不感兴趣，冷冰冰的，也自然气不到他。但是……”杨祎大喘气了一下，冲张灵夕眨眨眼睛，“现在不是有你嘛。我找到了欺负的方法，呵呵，以后我可以随时让他跳脚。”

张灵夕没有接话，垂下了眼眸，重重喝了一大口酒。好一会后，她喃喃说道：“我……不能和他在一起的。”

“为什么？现在不是都结束了吗？”

“但是我怕那个所谓的皇后命格啊。不想害别人的话，我大概这辈子还是自己过比较好。”

“什么意思？”

“其实一劳永逸的破命格方法，就是杀了我。但是他……也许那点不舍是基于对我母亲的怀念吧。所以他做了一系列的破命行为，但是最终是否成功，谁也不能保证。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是不是要消除一切隐患呢？舍不得杀我，可以杀别人啊。比如，我可能嫁的人……”

“他这么给你说了吗？”

“没。怎么会。他……还是对我挺好的。不说这次母亲的葬礼，哪怕从小到大，他对我都是称得上万千宠爱的。也许他杀了很多人，但是，对我来说，他只是一个对我很好的……父亲。也许，他做这一切，多少也是考虑了不影响我吧。不然，直接杀了我，或者直接监视着我，杀一切我可能嫁的人。但他都没有……我只是，自己不想给他，也不想给别人，增加麻烦。”

“可是……”

“这有什么可是的。不嫁人的女子多了。我之前是没想明白，那四十九日里，真的想清楚很多事情。其实搞那么复杂干什么？我直接不嫁人，不就没任何问题了。他的江山稳不稳，就和我没半点关系了。”

“王谨他其实真的挺喜欢你的。我从没见过他那样……”

“我也很喜欢他啊。所以更不能让他受伤害了对不对？放心啦，他喜欢我，也是在青城山里关着，大概太无聊了，只有我一个女孩子，他好像也只能喜欢我。现在他回了金陵了，大把比我好看比我有趣的姑娘，过一阵子他就忘了我了。”

“王谨，你什么时候上来的？”杨祎猛的发现王谨就在底下一根杆子上坐着。尴尬的笑了笑，“我和灵夕正在聊天，都没……”

“我上来很久了，也都听到了。”王谨从来懒得拐弯抹角。

张灵夕点点头，轻轻道：“听到了更好。我还不知道怎么和你开口呢。那就这样吧。”说罢，一个飞身落到甲板上，快步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