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仔细想想,发现自己的脑子里边已经完全不记得方才究竟都梦见了些什么。
小孩突然扯着她的衣袖,笑得一脸天真无邪。
“哈哈……”
若溪瞧着身旁的小童子,这孩子也就如同凡间三、四岁孩童般大,皮肤是黑了些,小身子虽然瘦弱,可是小脸蛋却是肉肉的,淡眉星目,朱唇皓齿的,倒是俊秀可爱得紧。
披散在肩头的青丝更为他增添不少秀气,若溪端详了好半响依旧看不出来是男是女。
替他理着散乱在肩头的长发,好奇心让她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你究竟是男孩还是女孩?”
“……”
小孩却突然泼了她一脸水,瘦弱的身躯猛地一颤就往后缩,小手还紧紧拉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不让她触碰。
“咳咳咳……”
若溪无奈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鼻子被呛得有些难受。
他这泼水的功夫在哪学的?如此精准地净往她鼻孔里泼!
不过是问问而已,他这么激动做什么?
他又往后挪得更远了,心下暗道:“她方才想要做什么?要扒他衣袍吗?多年不见,她竟然变成了个女登徒子了?”
张了张嘴,艰难地吐出一个咬字不清的字来:“蓝……”
“啊?”
蓝?男?
哈!原来不是傻子,能听得懂她说的话,只是似乎还不太会说。
“你方才是想说你是个男孩子吗?”
“嗯。”
“那你有名字吗?叫什么?”
“湖……小……”
“胡小?”他摇头。
“胡笑?”也摇头。
“胡肖?”还是摇头
小孩的眉头越皱越厉害,他刚刚醒来,昨日是借着她的那一滴精血才让他有机会分出一缕元神托生在那块石头上。
他拼尽了身上的那点修为才勉强跟着她一路到了南荒,现下法力几乎全无,他无法治愈自己那僵硬的舌头。
正因如此,他连开口说句清晰的话都难如登天,不过依着石头坚硬的特性,他能够四肢正常已然是很不错了。
若溪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等你以后能说清楚了再告诉我吧,我先给你起个名字先叫着,嗯……就叫于阳吧!我们泡的太久了,该出去了。”
小孩楞楞地点头,盯着对面的人认真想了想,这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来日方长!
两人来到了房中,若溪以灵力烘干了两人身上的衣物,示意他在凳子上坐好,再拉过他的小手给他搭脉。
“不沉不浮,不迟不促,是很正常的脉象,即不是病那问题便是在修炼的途径上出了问题了,说吧,你是不是在修炼的时候走了捷径才修得的人形?修了多长时间?”
于阳缓缓地伸出了食指。
“一百年?”他摇头。
“一千年?”他又摇头。
“十年?”他还是摇头。
“都不是?你要是说你才花短短一年的时间就修成人形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颠……”
“颠?天?”
他双眸含笑,亮光闪烁,终于点头了。
若溪差点从凳子上滑倒,依旧不敢置信道:“一天就能修炼成人形?开什么玩笑!这怎么可能,你究竟用了什么邪术?”
于阳突然拉住她的手,指了指她掌心处的那道细小的划痕。
若溪如醍醐灌顶,一下子猜了个十之八九。
她的手掌心是昨日在幽都山不小心划伤的,因为伤口很小便一直没想起要处理,到现在还有一条细小的红痕。
如若他说的是真的,那他便是那块划伤她的石头。
而她是至纯灵气所化,得她幻神一滴血便是得到了这世间至纯的灵力。
不过就算得到了她身上的这点灵力,顶多就只能开开灵智,怎么也得再修炼个几百年方能修得人形才对。
翻手间取来了一卷竹简,边打开看边道:“你即得了我的灵力该好生修炼才是,偏要用邪术走捷径,你们石妖不同其它的妖类,你如此急功近利,就算化形了也会遗留石头坚硬的特性,要想如同正常人一般就得需要更高的修为,如今你虽能如愿化成人形,但也害得你无法开口说一句完整的话来,可见这邪术往往都是利弊相随,并非是个好法子,你还是趁早弃了罢,日后脚踏实地好好修炼方能大成,届时,你大概就能说一口流利的话了。”
挑了一卷竹简给他,里边详细记述了一个极为简单易学的法术,命他照着上边好生先练着,她便出门去了。
温泉的水流到中下游处形成了一个扇形的大湖泊,然后再流入不远处的河流。
若溪在湖边盘腿坐下,捏着复杂的手诀,再一次使用了觅魂术。
天界共有三十六天,在天界使用觅魂术对自身的修为消耗远比在凡间巨大,没多时她的额头就有细密的汗珠。
一咬牙,变换了手诀,身子瞬间尽数化作流光,向四周远方极速奔流而去。
三个时辰后,流光才一缕缕地飞了回来,化成人形。
果然还是徒劳无功,天界,凡间,幽冥界都没有,难道他在妖界?或是魔界?
昨日连用了两次觅魂术,今日又一次在颇多禁制的诸三十六天界之内再一次使用,她已然耗费了八成了修为,不管是哪里,在法力恢复之前她都无法再使用觅魂术了。
没了深厚的修为护身,胸前的旧伤犹如钝刀磨肉般疼痛。
她方才说于阳时是头头是道,可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她明明晓得自己的伤需要沉睡至少十万年才能痊愈,可是她却依然不管不顾地强行凝聚元神提前回来了。
她自己亦是急功近利,又有什么资格说于阳呢?
唉……
若溪抚着胸口,有气无力地躺在湖边,斜眼看着湖中的有一对鸳鸯正在戏水调情,想起了凡人写出只羡鸳鸯不羡仙的诗句不禁失笑。
凡人总以为鸳鸯对情爱是忠贞不渝从一而终的,其实并非如此,鸳为雄,鸯为雌,雄鸳一生中的配偶无数,是个实打实的花心大萝卜,风流得很。
她在湖边躺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回去,才踏进房门便瞧见一身白袍的于阳依旧端坐在凳子上,短短的一双小手正捧着那卷竹简,眉头皱了又皱,小嘴紧紧抿着,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