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回头,见十几名披甲的士兵持剑冲了进来,将白露给控制住。
其中一个士兵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瓶子,捏开白露的嘴就将瓶子里的水灌进去。
白露突然被灌酒,嗓子和鼻子都被呛得难受极了。
她使劲儿地推开那个士兵,还感受到了身体里似烈酒入腹般的灼热感。
她虽然知道喝的是酒,但是她并不傻,这绝对不是一般的酒水这么简单。
“你给我喝的什么?”
一道娇柔的声音从外边传来“是温柔乡!”
温柔乡?
白露赶紧努力扣着自己的嗓子眼,想要将方才喝下去的东西给吐出来。
她曾经听下人说起过,这是外头的那些勾栏瓦舍常用的东西。
王菲菲衣着华贵,从外边慢步走来,头上的金步摇微动,端的是款步姗姗,仪态万方的派头。
众人纷纷行礼问安:“太子妃……”
“你们都下去罢!叫她们进来帮她打扮打扮!”
“是!”
白露没能将入腹的酒水吐出来,她扶着傍边的桌子坐下,感觉身体渐渐发软,应该是温柔乡的药性已经开始起了作用。
接着进来了两个婢女,扶着白露就走。
出门时就瞧见有六对婢女在两旁侯着,有的提着大红灯笼,有的端着大红喜服,有的端着花瓣、香露……
白露当看到婢女手上端着的喜服那那一刻时时,心下就“咯噔”一声响。
夜里着喜服除了纳妾便是,纵然她已经猜到王烁南极有可能已经去世了,但是她的内心还是有着一丝的期望,此时此刻她的期望破灭,内心很是难过。
为首的提着灯笼在前边带路,白露原以为是要去什么地方,没想到她们却扶着她去了耳房。
耳房里放着她平日里沐浴用的木桶,里头已经装好了热水,水面上漂浮着红红纷纷的花瓣。
一个婢女一过来就开始给白露解衣裳,白露想拒绝,却因温柔乡的药力,使得她连半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怎么拉都拉不开她们的手,只好作罢,任由着她们给她沐浴更衣。
白露连坐都需要婢女扶着才坐得正,看着铜镜里身着喜服的自己,像个木偶般任由她们在头上摆弄,待梳妆完毕,王菲菲就来了。
白露感觉自己全身骨头都是酥软的,双臂需要搭在梳妆台上才勉强撑住身子。
她扫了一眼身上的嫁衣,有气无力地道:“呵……看来,就算是王二公子去了,太子妃和王家还是想让我与王二公子完婚!”
伯服国的有两种,一是两个未婚已死的男女进行合葬,二是活人与死者之间的,这第二种是活人嫁给死者后,为死者守节终身。
王菲菲捏着白露的下巴,眼底的恨意愈发浓烈,道“这是你欠他的,他为你做了那么多,而你呢?”
白露知道他为她做了许多,可是她看着王菲菲眼底里的恨意很不寻常,她不明白究竟是因为什么会如此恨她?
王菲菲看着白露一脸茫然的样子,怒意更甚,指着白露的鼻子道“少在我面前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若不是因为你,他也不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白露努力扯开掐在下巴的手,道“是!他的确是为我做了一些事,我也很感动,可是据我所知的还不至于让你这么恨我,想来,你应该是想要告诉我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你说吧,我洗耳恭听。”
王菲菲瞪着白露,半响后才慢慢讲起了王烁南的事。
“六年前,一直专注习文的他却突然习武,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想保护一个人。
那几日他都往白府里跑,那年他十七岁,与他年纪相仿的只有白家嫡长女,所以我以为我弟弟喜欢的是你的大姐姐白淑韵。
没多久我们一家都随着父亲去了南边,我想着也许这一别他就会忘了那段情,可是他并不曾忘记,还时常拿着一个木盒子发呆。
我见过白淑韵,人美心善,大方得体,两家也门当户对,都挺好的,我有意成全他,所以我就跟我母亲说了一嘴。
三年后,父亲回帝都任职,那年也正好是他的及冠之年。
所以母亲就打算给他说亲,可没想到的是,他喜欢的人竟然不是白淑韵,而是你这个整整小了他七岁的庶女。
后来他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得知你想卖了香料铺子,然后再买一个忠心的奴隶。
他是何其聪明的一个人,就凭这个就猜想到你是在做离开的打算,让我更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想要放弃一切和你离开。
他怕你不答应,更是知道王家绝对不会同意让他走,所以他瞒着所有人离开了王家。
若是要离开了王家他就需要一个新的身份,一个谁都想不到的身份。
所以他把他自己卖给了卖奴的商贩。
他因为要自己挑主子而被卖奴的商贩打得浑身是血,当我动用了整个东宫的势力找到他时,他身上和脸上的伤肿得厉害。
他却还笑得出来,他跟我说这些伤都是他故意的,只有被打肿了,认识他的人就认不出他来。
无论我怎么劝他,我甚至苦苦哀求他,他都不肯跟我回去,我只好派人在他身边暗中保护。
后来他自己也使了些手段,这才让你家婢女卖掉之前的奴隶又重新买了他。
更可笑的是,他还为了你把自己送上了沙场,也送上了他的一生。
我也没料到,他都已经没几日可活了,你竟然还会答应嫁给他。
哈哈……笑死我了!
既然你们已经两情相悦了,那我就得成全你们啊!
他生前没能与你同眠,那么死后我自然要让你们同穴!”
白露愕然,她知道王烁南为了她甘愿做一个奴隶。
可是她从未想到过这过程竟然会是如此的艰辛。
在静尘庵时,他怕她冷,不惧深夜寒风大雪也要给她送来炭火,还帮她解决了一切的危险。
他还为了救她才答应了国师去投的军!
如今他连死的时候都不放心她的安危,竟然还拼着最后的那一口气也要给她写信,安排她离开。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都是他喜欢她,奋不顾身地护她周全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