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悠然不崇尚以杀戮解决争端，如果有别的解决方法，她一般都不会直接动杀手。温清清则不然。

她甚至可以说很乐意使用血腥手段，所以这件事的发生，虽出人意料，却又完全在情理之中。

温清清的移动速度慢，所以她就算侦察，也不会离开太远，而这次，她就恰好在离村子不远的森林中遇上三廿又十。

三廿又十是出来寻找食物的，他们每隔两天就会出来一次。

所以时不时就会与温清清碰面。

而温清清又是一个不属于十字形的人，按照三廿又十的话，她是要命享真死的。

三廿又十每逢遇上她，都会追杀她，这次刚好三廿又十中的一人落单了，却还贸然独自去追击温清清，结果温清清十分干脆地反杀了他，又在其余三廿又十来援前撤退了。

秦悠然和王英雄也是跟着三廿又十一起进森林的，后面便看着他们抬着被冰棱穿透腹部的尸体回去村子。

他死透了，胸膛已经没有起伏，冰棱慢慢融化，带着脏兮兮的血迹流下，最后躯体只能留下一个狰狞的空洞。

三廿又十，变成了三廿又九。

有些可笑。

前方六十九人很安静，只分了一个人出来搬运尸体，其余人皆拿着食物，到了这种时候，他们都很镇定，不仅没有悲伤之意，还不忘自己此行的目的。

也许他们的脑子无法理解死别吧，秦悠然想到，她看着他们把他的尸体随便放到一块地上，接着便不管了事。

起码该埋一下吧……

秦悠然与王英雄面面相觑，死的是三廿又十的一员，他们不为同伴料理后事，外人似乎也没有资格去管。

到了夜晚，他们已经从礼堂回来，径直回屋睡觉去了，似乎死了个人，对他们来说完全不算事。

冷漠得让人心寒。

第二天，秦悠然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王英雄坐在石头上，看着三廿又十在村子里无所事事，却无人愿意为同伴掘坟埋葬，他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走到村外，从储物器中掏出把大刀当作铲子使，无论他凭空拿出什么，那群人都不会吃惊，他们根本没有脑子。

王英雄卖力地掘着，他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尸体慢慢腐烂，被白色的蛆虫吃掉……三廿又十没有心，但他有。

他在村子外挖了个坑，因为工具不给力，弄得一身灰尘与泥土。

他走回村子，把地上的尸体抱了起来，三廿又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们没有阻止，也没有询问他想要做什么，只要王英雄不离开他们的视线。

尸体已经僵硬冰冷，但幸好还没有臭。手上矮小的三廿又十抱起来不算费劲，王英雄很轻松就把他搬了出村，放进新挖的坑内。

等下要不要给他刻个碑呢？

王英雄就算没有亲手埋过人，但他也是看过电视的，按规矩是该立块牌子的，不过立了又能怎样呢，有谁会去祭奠他吗？

王英雄心里暗暗叹气。

正当他吭哧吭哧地把泥土掀到尸体身上时，三廿又九围了过来。

他们终于有了些反应。

“你在干什么？”提问的三廿又十眼睛圆睁，在那短短的几秒钟内，王英雄感觉那冷漠的外表下罕见地有了感情的流露。

“把他埋了。”王英雄的语气不太友好，就差对着他们横眉冷目了。他是个柔软的人，并不能理解三廿又十的铁石心肠，连同伴的尸体都不愿意帮忙埋葬，他们已经不单单是白痴了，还是极冷漠无情的畜牲。

王英雄也开始怀疑他们不是人了，哪有人类可以无情至此，朝夕相处的同伴死掉了，怎么可能会没有难过的情绪。缺少情感，无论他们的外表与人类再相似，都不配称为人了吧。

“不，他是十字形的人。”

王英雄不可置信地看着说话的三廿又十。

无论他是什么，都不能改变他已死的事实，对他，对宇宙来说，他属不属于十字形都不再重要，现在最要紧的是让死者安息，体面地安息，而不是任由他暴露在空气中，在阳光下腐化，化为一滩难堪的血水与白骨吧。

“走开。”这是命令，三廿又九围着王英雄。

王英雄确信，要是他现在不从尸体旁离开，他们立马就会要了他的命。

他只能悻悻地走开，对于三廿又十的冷漠有了更深的体会，他们不仅不愿意亲自帮忙埋葬已死的同伴，别人来帮忙，都要撵走。

他们该不会不知道他已经死了吧？

王英雄忽然产生了这样的疑惑，下一秒，他又否定了，虽然他一直觉得三廿又十很白痴，但他们明显也是知道死亡这个概念的，不仅知道，他们还会亲自去帮不属于十字形的人加速这个过程，让他们快点命享真死。

三廿又九把被王英雄搬出村子的尸体搬了回去，接着又四散而开。

王英雄在村外，看着他们动作，而后才反应到现在没有人盯着自己，就干脆溜走了。

尽管挖出来的坑没有用上，但他还是因此弄得自己脏兮兮的。

他干脆去溪边洗个澡。

第二个突破，便是王英雄的洗澡事件。

溪流坠入悬崖的位置，便是他平日里洗澡的地方。

突然，他听到了什么声音，抬头便见一个三廿又十盯着他光洁的上半身看，怒目圆睁。

他大概是来喝水的，三廿又十的人都是白痴，他们不会储水，每次渴了都要跑到溪边来喝水。

王英雄下意识地跟他打了个招呼，但那矮小的三廿又十见状，转身就跑。这令得王英雄很是困惑，因为三廿又十很少会急匆匆地赶路。

王英雄不是个敏感的人，所以当时他并没有什么反应，而是继续洗澡。

他猜想自己应该是犯了他们的禁忌，但这并没有多了不起。

三廿又十永远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子，他们有着果体禁忌，也很正常，但也总不能因为他洗澡的时候没穿衣服就杀了他吧。

王英雄悠闲地把身上的泥污洗掉，穿好衣服，回到了村子。

他小看了这次的事件，后面发生的一切，都只能怪他对异状太不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