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下得了狠手的女人，但王英雄不行，他明明已经下了决心，要把这异物从身上铲除，但又冷又烫的刀刃刚切进去一点，他就痛得不行了，他敢肯定，要是他把十字形从身上摘除，他绝对会在那个过程中痛死。

明明之前那个位置还没有知觉，但现在却成了全身最让人注意的部位，他要为伤害它忍受无尽的痛苦，令人安慰的是，那痛苦就像潮水，温清清收了手，它也就很快消失不见，只留他满额的冷汗。

“不校”温清清略带同情地看着他，她本打算王英雄就算喊停，也要帮他把十字形割下来，但现实的情况不容她那么做，她下刀还不够一厘米，王英雄就差点痛晕过去，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忍痛割肉，王英雄绝对会痛死。

“放弃吧。”光是尝试了这么一次，已经足够温清清明白情况了，“十字形拿不下来的，你是十字形的人了。”

王英雄低头看着胸口，汗水滴答地从额头滴落到他正在颤抖的身体上。

“我是十字形的人了。”他半哭不哭地道。

他现在还不明白成为十字形的人会面临什么，这不妨碍他心情的沉重，而他的人生，还能落到更低的山谷，并在深谷中持续痛苦。

王英雄没有回去村子，所以第二傍晚，秦悠然回来时，两人并没有遇上。

秦悠然虽然很想快点晋身l4，但这件事很耗时间，急不来，她便干脆先回村子了。

她回来的时间比较巧，又是三廿又十下悬崖的时间，这次，他们还用一个篮子装着一具死去的三廿又十，一齐吊下去。

她以为这趟很可能还是没有收获，但世间发生的事，就是出人意料，才正常。

前面的过程很常规，与往常无异，但三廿又九离开时，并没有带上被他们装进篮子带下来的同伴。

该不会是吃了吧……

秦悠然瞪着不远处的殿门，等六十九人都走远之后，才光明正大地走入礼堂。

事情并没有她想象那般恐怖，三廿又十没有嗜食同类的癖好。

死去的三廿又十就在那里，就在圣坛上面，他们没有对尸体做什么，只是把他带到了这里，接着就丢下不管，这很有三廿又十的风格。

秦悠然心念一动，四下无人，她走上前，解开了尸体的衣袍。

尸体已经冰冷，毕竟是死了嘛，温热才不正常。

秦悠然正解着他的黑袍，袒露他的胸膛，手上忽然触碰到一块温热的肿块……

她手上一顿，眼睛盯着胸膛上的十字形，那个肿块，正微微发热。

她停顿了有半分钟，接着便继续脱，最后的结果不知是该出乎意料，还是预料之郑

三廿又十没有性别，眼前的尸体就像是破烂的流沫娃娃，他既不是男，也不是女，他没有性别。

不仅仅是外面没有，秦悠然透过腹部的洞，伸手进去找了找，三廿又十的内脏跟人类一样，除了白色的神经线太多了些，他们也有肝有胃，有脾有肠子，但没有内生zhi器官。

所以，他们怎么生育下一代？

出芽生殖？克隆？

秦悠然皱着眉，随手掏出一瓶水来洗手。

“嗯？”

太阳已经落山，最后一丝光线很快消失，大教堂里一片静寂，秦悠然拿出从温清清那里要走的荧光球。

在绿色的荧光下，三廿又十的尸体又动了，他起初只是抽搐了一下，后来就开始了明显的颤动。

在迅速而猛烈的痉挛中，他像是漂浮在了圣坛的上方，过了几秒钟，他胸口上的十字形肿块似乎变大了些，颜色也变深了，而且发着红光，那是一种生肉般的红色。

秦悠然收起荧光球，因为不需要了，尸体胸前发光的十字形，足够将圣坛附近的一切都照亮。

秦悠然这个晚上都没有离开大教堂，她看到了死而复生的整个过程。

最显着的变化发生在最后的时刻，这个死去的三廿又十被分解，然后又被重造，网状的细丝和“线虫”紧紧抓住碎裂的肉体，肉在流动。

重新出世的三廿又十还是他，却也已经不完全是最初的那个他。他的脸依旧是流沫娃娃的脸，光滑，没有皱纹，还带着三廿又十象征的无邪微笑。

在第二日出时，他的胸脯开始上下起伏，他活过来了。

秦悠然见证了一切，也没有继续呆下去，而是返回到营地。

她带回来的消息与王英雄的一整合，十字形的资料立刻就完整了。

王英雄的任务进度也涨了一大截。

“死而复生，不死之身……”温清清的语气有些酸溜溜的，“王英雄，你这次可是得了大便宜。”

“这样吗？”王英雄以为十字形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按照秦悠然所，这玩意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吧。

他傻傻地笑着。

秦悠然沉默着，她并不这样认为，但她并没有什么。

“我们先去触发了任务吧。”秦悠然道，既然她现在也已经见过十字形了，但还没有触发到任务，那就代表，那个任务只能在洞窟内触发。

“你们要心那个怪物。”王英雄叮嘱道，“你们打不过它的，但是只要不反抗，它应该也不会攻击你们。”

那个怪物又是什么？秦悠然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王英雄所言的怪物，好像与他们现在所接触到的任务，与十字形并没有多大关系。

黄金浇筑般灿烂的蝠翼在阳光下滑翔着，秦悠然带着温清清，很快就落到大裂痕之下，按照王英雄给出的路径，她们没有浪费太多时间，便找到了那个洞窟的入口。

洞窟显然是人为而成的，但经过漫长岁月的洗礼，外边的岩石都已经变得崎岖，越往里走，没有经受过风雨吹打的洞壁才变得规整。

王英雄来的时候是夜晚，他没有察觉洞窟内分了两条路。

“往哪边走？”温清清问道，她们眼前的有一左一右的两条幽深通道，左边的比较曲折，直接折了九十度，任何光线都无法折射进去，而右边的只是偏了不到十度，只是隧道过于幽深，二人亦是无法看清它要通往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