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正在嘀咕之时,听门外传来了脚步杂乱的声音。
之后就见一个满身血污的人被金哲和几名侍卫架着走了进来,人被扶到床上后,两个军医就连忙把各种医具拿了起来。
站在床边的沈夕月这才看清了受伤的人,正是下午两人还说过话的秦墨尘。
因为失血过多,此时的秦墨尘脸色煞白,嘴唇毫无血色。
看到他伤势这般惨重,沈夕月心中顿时揪了起来,大家忙乱的动作也让她的情绪不由绷紧,他怎么受了如此重的伤,刀剑无眼的战场怎就没有放机灵点!
金哲继续在背后撑着,秦墨尘身上流出的血已经染红了他们两人的上半身。
现在第一件事,是把他身上的剑拔出来,打下手的沈夕月先把几块干净的布卷成卷,垫在了秦墨尘的两齿之间。
然后一个军医负责扶着秦墨尘的肩膀,防止等会拔剑的时候肩膀随着剑身移动,另一个军医负责拔剑,而沈夕月手里则拿着一沓粘过了药汁的纱布,负责等剑拔出来之后的按压止血,所以,三个人的人手刚刚够。
拔剑的军医两手握紧剑柄,再次稳了稳神,然后两臂用力,向着斜上方使劲一抽,剑就被拔了出来。
虽然受伤的人之前已经昏迷,但剑被拔出的那刻,他还是让疼的使劲拧起了眉毛,额头上也因过度疼痛而立马渗出大滴的汗珠。
剑被抽出的刹那,鲜红的血液向外喷了出来,负责止血的沈夕月见此情景也没有慌乱,快速把手中纱布准确无误的压在了那个伤口上。
按压止血过了片刻之后,等血液不再猛烈的往外冒,军医就开始着手包扎,给伤口敷上了事先调制好的药物,又用纱布过肩的方式,把伤口一圈圈的包扎了严实。
“将军,这位大人已是失血过多,且不知伤口之后是否会感染,所以,他能不能醒过来这谁都不敢保证,望将军知悉”全部弄了妥当之后,一位资历深一点的军医跟金哲汇报秦墨尘的病情。
“你说不知会不会挺的过来?战场上这等伤势不是经常发生吗,你们不是应该很有经验吗,为什么不敢保证?”金哲一听军医这样的话,顿时急切朝他发问。
“将军,大人的伤我等自会尽心侍养,但每个人的情况都会有些不同,伤口是否会感染这点没人敢保证啊”金哲的厉声发问让军医连忙解释。
对于官阶大一点的伤员,治疗之后的这个提示是很有必要的,这是他们军医间心照不宣的做法。
因为就如他所说,伤口一旦感染,差不多就是死的结果,一般士兵治疗之后自然不用提醒,因为身边没有家属,无人可提醒。
但要是官职高一点的,他们的生死有时候会牵涉到军中核心问题的动向,并且官职高一点的人如果病重死了,他的属下或者上级还可能会将此迁怒到他们的身上,所以以防万一,都会做个提醒。
这位受伤的男子虽不知他官至几级,但看连金将军都对他如此紧张,那也定不会是个小人物。
金哲听到他的解释沉默半刻,又开口对他吩咐“本将军也不为难你们,你们先回去,然后让你们的领头专门再指派两名军医过来,这段时间就让指派的人昼夜轮流在此看侍,直至此人恢复”
“属下遵命”
他们三个人利索的收拾完东西回了军医处,领事的听完刚才那个军医的汇报后,打量着眼前正忙碌个不停的军医们,开始着手选人。
既然那位大人的伤已经做了处理包扎,那也就是守在旁边等着苏醒的事,也就不用派医术多么精湛的人去了,只要会换个药端个水的人就行。
领头叫来了一个刚刚入伍的愣头小兵,想着还差一个,就看着人群寻思,然后他的目光就锁定了刚拿起剪刀,正在裁剪纱布的沈夕月。
“沈邵谦,过来”领头喊道。
沈夕月放下剪刀,小步跑过来,“张领事,什么吩咐?”
“你最近就跟我旁边这个新来的,你们俩一起去西营,就是你刚才一同去救治的那个大人,你们俩去给他做看护吧,昼夜轮班的分配你们自己定夺”领头对他俩吩咐。
“我?,领事,您看我来这也有半个月了,干什么活也都熟练了,不是昨天有两个新来的吗,让他俩去刚好啊”一听让她去看护,沈夕月条件反射的排斥。
张领事听她意思是不愿去,就提起了近来对她工作的不满,“刚好什么刚好,上次你抬个担架都能手滑把人给扔地上,要力气没力气,军队上又不是不管饭,你倒是多吃一点啊,还有些伤员腰部以下的伤,你几次找借口推脱不愿治,然后再跟别人交换伤员,这些你以为我都不知道?”
听到领事说起这些,沈夕月倒也有些理亏,但这不能怪她,她当时抬那担架的时候确实已经用尽力气了,至于腰部以下的伤,沈夕月也承认确实跟别人换过几次,当然这个缘由自是不能跟领事说,所以她也认了。
领事看她不啃声,就没等她再犹豫,直接就吩咐让他俩现在收拾些必需品赶过去。
沈夕月想再说什么,感觉说了也没什么作用,就不再吭声的收拾着需要的东西。
两人得到门外侍卫的应允后,就进了刚才的房间。
两人在路上时就商议好,考虑到新兵是新来的,对很多突发情况不太熟练,所以就让新兵白天照看,而沈夕月则夜里照看。
两人把东西在房间里置放好,沈夕月跟那人打了招呼之后,就回了那个单独给她分配的房间,打算现在就休息,然后晚上去接那人的班。
沈夕月回去直接合衣倒在了床上,现在她恐怕根本睡不着,刚才给秦墨尘救治时的情景,还在不停的在她脑海中闪现。
大片的血色,和他脸上毫无生气的苍白,这样的画面交织一起,让人感受到的是生命的渐渐消逝,平日所见那么成竹在胸的风发模样,这次却在受伤之后全变了样子。
此时抛开休书之事不提,他也并非大奸大恶之人,虽然拒绝给她休书的态度确实令她可气,但自己作为女子却主动索要休书,这样是不是也有些太不给他面子?
脑中混乱的思绪反而让她更快的进去了睡眠,就这样,沈夕月外衣也没脱,被子也没盖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