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上还有其他皇子皇孙，见此都愤然而起，每人都像是被仇恨吞噬失去了理智，叫嚷着想要把叶若雪杀了。

“本宫说过顺者昌，逆者亡，怎么就是不听呢？”

叶若雪可惜地摇着头:“把叫得欢的都处理了吧。”

马上有人动手，像是对待百里姗一样，挑选出来的人被拴住了脑袋，推下了宫墙。

这些人她都认识，是叫过她九皇姑，跟她差不多大的侄子侄女们，却死在本该无忧无虑的年纪。

百里晴想要上去和叶若雪厮杀，可是她不能，只能紧咬着牙齿，按耐住所有的害怕，委屈，难过，还有滔天的恨意。

她不能冲动，她还有七姐和父皇的期望没有完成。

“本宫说过，今日等不来百里晴就被把些人都杀了，一个一个杀，直到杀光。”

叶若雪又看向宫墙下的人群：“百里晴如果在场就听着，不想这些人因你而死就站出来出来，别做缩头乌龟。”

百里晴握拳，刚动了动就被卫清拉住。

“你出现他们也必然会死，叶氏不会任由任何一位百里姓氏的人活着。”

回应他的只有发抖的手。

卫清察觉到不对劲，连忙掐住她的下巴。

“松开。”

百里晴像是魔怔了，瞪着眼睛看着宫墙上悬挂的一具具尸体，紧咬着牙齿。

卫清无法，只能用灵力逼迫她张开嘴，不知道咬到了哪里，满嘴的鲜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她好像察觉不到疼痛，全部咽了下去。

与她而言，吞下去的不仅是血液，还有仇恨，和她过去十五年里无忧无虑的天真。

“阿九……走吧。”

再待下去会被发现。

百里晴不动，还是盯着城楼。

卫清劝不动，只能陪着她。

“把云清帝姬带上来。”

叶若雪吩咐着，马上有人带着百里乐上了城楼，她的样子比百里姗要好了许多，好似没受过虐待，也没被人捆绑，只是脸色惨白得吓人。

卫清担忧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百里晴，生怕她冲动。

“叶若雪，要杀要剐痛快点，凤安帝姬是不会回来的。”百里乐身板挺直，姿态丝毫不落云清帝姬的架子。

“是吗，看来你这个姐姐对她来说也不是很重要啊，白瞎了你对她掏心掏肺。”

“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总有一天她会像预言中那样，平定妖乱，讨伐逆贼，光复我百里皇族千秋万世。”

百里乐目光灼灼，清冷而高贵，是她学不来装不出的姿态。

叶若雪咬牙，愤懑又不屑:“哼，咱们云清帝姬被废了灵根嘴吧还这么硬。”

百里乐淡然一笑，走到宫墙边，望着下面的百姓。

“今日我百里家遭小人算计，落此地步，把诸位留给一群虎狼之辈，是我百里氏对不起大家，对不起九州百姓，我百里乐在此代表百里皇族叩首道歉。”

百里乐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声声震击人心，底下的百姓无一人敢发声，人群静得吓人。

再次站起来额头已经破了，鲜血顺着她的脸流下来，她似浑然不知。

“但我百里家没倒，总有一天会再次站起来，再次守护这九州和平，在场各位日后若遇见我家小九，帮我带句话。”

她看向人群某个方向，露出一个欣慰的笑。

“活着，把失去的东西夺回来！”

话落，双眼瞬间变成血红色，一只硕大的冰凤从她体内冲出来，散发阵阵寒气，让周边的人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叶若雪瞳孔微张，后退一步：“她的灵根不是被废了吗？”

灵力全无怎么能召唤出来灵宠？

人群中的百里晴目光凝视城楼上的人，神色震惊。

七姐在使用禁术。

她嘴里念念有词，在她头顶盘旋的冰凤也因为她的咒语开始变得真实起来。

“她在解除缔约！”叶若雪惊讶道。

随着冰凤最后一根羽毛变得真实起来，百里乐吐出一口鲜血，这或许已经是她身体的大限了。

冰凤俯首立在她的身边，像是感受到主人的寿命将至，低声鸣叫，声音凄婉。

百里乐摸着冰凤的脑袋，用着最后一丝力气。

“跟了我二十余载，辛苦你了，走吧，日后若遇见阿九，一定要帮我护好她，你也长点心，千万别让坏人抓住了。”

说完这句话她倒了下去，彻底没了生息，从她嘴里流出的血液染红了她的衣裙。

竟是自毁心脉而死。

名震九州的云清帝姬，骄傲如她，宁愿自杀也不想让人利用。

到死，七姐还在护她。

百里晴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讨厌红色，明明以前最爱那鲜明灿烂的颜色，可是今天……

怀丞阳，大哥，七姐，他们都死在这样鲜艳灿烂的颜色里。

百里晴怕自己哭出声，只能咬住手，原本被划破的手掌再次裂开，她却感觉不到痛，因为跟心里的感觉比起来，这根本不算什么。

冰凤啼血鸣叫，不再挥动翅膀，埋首在她身上，久久不愿离去。

“把冰凤捉住，它必须成为本宫下一个灵宠。”叶若雪激动地叫着。

百里晴神经一紧，含血恨道：“她也配！”

卫清想要去拦，可是没把人抓住，百里晴已经挤出人群，嘴里低吟着什么。

伏在百里乐身体上的冰凤突然动了，好似受到了召唤，振翅飞起来，在人群上方一圈圈地盘旋，像是在寻找什么。

叶若雪已经打算自己亲自动手了，当她凝聚起来灵力的时候，天上的冰凤突然发生了变化，刚真实起来的身体竟然开始变得透明。

“它在灵化，有人在跟它缔结契约。”应憬蹙眉说道。

朝下面的人群看去，视线最后落在一个娇小的身影上，披着一个不合身形的袍子，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是她？

“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

“快些帮我把冰凤捉住。”

应憬摇头：“它已经灵化，捉不住的。”

叶若雪恨：“是谁！一定在这些人中间，把他们都捉起来，我要一一盘问！”

“我们今日的目的是把百里晴引诱出来，兴师动众捉一只凤凰小心打草惊蛇。”

叶若雪暗恨，不过再没追究冰凤，眼看着冰凤身体彻底灵化，变成灵体状态，然后展翅飞向了天空，消失不见了踪影。

“百里晴为何还不出现？”叶若雪有些烦躁。

“许是早已逃出了城，不然以她的性格绝对不会见死不救。”

“哼！”叶若雪想到什么，暗恨，“忘了她是菩萨心肠，连你都舍命相救，如此情况都不出现，看来是真的逃了。”

“白白浪费本宫时间，把他们都杀了，集结兵力去追百里晴。”

城墙下，卫清走到百里晴身边，牵住她的手：“该走了。”

百里晴颔首。

那一个月她翻遍了藏书阁，知道禁术，自然也知道如何和灵物缔结契约，刚刚所念的咒语就是在和冰凤缔结。

被卫清带着离开人群，百里晴回头，看着宫墙上一个个被推下来吊死的族人，再也忍不住，回头驻足，双膝下跪，重重磕了一个头。

我百里晴再此立下血誓，他日一定手刃敌人，报仇雪恨！

伏在地上的身体在颤抖，卫清把她扶起来。

“走吧。”

百里晴这次没再停留，跟卫清按照原路返回。

城楼上的应憬盯着他们的身影走远，拳头握紧了又松开。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城楼下的百姓散去，他走到刚刚百里晴磕头的地方。

那里有一块血迹，深红如朱砂，刺激着他的神经。

心口堵塞，呼吸好像很困难，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是他知道，那个笑着说喜欢他的女孩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