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清睁开眼，撑着脑袋的手也慢慢放了下来，片刻，才低声说：

“你说的没错，当年……确实是我不告而别在先的。”

说完她便站起身，也不管他们的僵硬。

“我想自己静一静，下午就不去上课了。”

她的动作很快，甚至让还没有给他们反应过来的机会，直接离开，等他们追出去时，人也已经消失在放了学人山人海的餐厅中。

假仁不由得懊恼地拍额头，“我他妈说的是什么浑话！我明明想说的是她回来了我们就会变回来了！”

闻夜夜则瞥了他一眼，“你说的也没错，傻傻明显不知道我们在气什么，你骂一骂她，等她想通了就行了。”

“可是傻傻很久以前就非常讨厌仗势欺人的人，我们现在这样……会不会确实有些过了？”假意迟疑不已。

“反正她已经回来了！明天再跟她说清楚，今天先让她难受难受……”

“对，反正做错事情的先是她才是我们。”

司寒寒依然一派沉默冷冰冰的样子，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冷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

离开学校的宿清心情非常混乱，最后不知不觉，又来到了司寒寒的城堡。

她站在大门口，门卫还记得她，欢欢喜喜地送她到城堡里。

“是琳琅小姐回来了！好久不见！有四年了吧？”管家李叔见到她非常高兴。

宿清微微点头，也说不出自己来的目的。

李叔似乎看出了点儿什么，便说：“夫人刚巧过来了，琳琅小姐要去见见夫人吗？”

“……姨……在？”想起那个令她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宿清心下一动，似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忽然间想来这里的原因。

“是的，琳琅小姐，夫人刚过来没有多久，此时正在书房处理要事。”

“……那我在后花园等她，麻烦李叔等姨忙完了，过来告知一声。”

“好的，琳琅小姐。”

等宿清离开后，李叔犹豫了片刻，便来到座机前，拨了一个电话：

“少爷好，是这样的少爷，琳琅小姐……”

——

而这些，宿清是不知道的。

她在后花园的一处草地上坐下，看着园子里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布局摆设，复杂地心情慢慢平复了下来。

等身后传来脚步声时，宿清才站起身，拍掉身上的草屑。

女佣对她微微鞠躬，说：“琳琅小姐，夫人忙完了，正在餐厅用餐，问您是否要过去？”

“我过去吧，谢谢。”她点头示意。

来到餐厅时，看到那个坐在餐桌前一如记忆中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她鼻子微酸，下意识地小跑过去，半跪着直直扑到她怀里。

“姨……”

女人连忙将手中的筷子放下，抬手摸摸她的脑袋，“嗯。我在。”

“姨……”

她一声又一声不知疲倦地叫着，叫到最后，声音已经染上了哭腔。

女人越来越心疼，叹息道：“一声不响地消失四年，怎么一回来，自己先委屈上了？”

宿清好半会儿才一边抽鼻子，一边小声说：

“……他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牺牲了。”

“在执行任务前，他们给我打了电话……”

“这些年的养育之恩，我都记在心里，我没办法什么都不做。”

“当时……我以为会完成不了他们的心愿，毕竟我什么都不会……”

“也不敢告诉你们，怕一不小心……”

说到后面，她又破涕而笑。

“不过幸好，我成功了。”

女人眉头紧锁，想发怒又舍不得，明明她的话漏洞百出拼凑不全故事，但女人却猜出了个大概，仿佛从骨子里就了解怀中女孩儿的行为目的，最后还是没能忍住，骂道：

“他们何时尽过父母的职责？你就这麽甘愿消失四年去帮他们完成心愿？”

“尽过的……如果没有他们的安排，我也许也撑不到现在。部队家属院的那些年虽然他们不在，但给了我平静的生活，足够了。”

宿清说完，便继续抱着女人，感受属于长辈的关心与爱护，闭上眼睛。

“姨，这四年来虽然过得艰辛，但我还是觉得很高兴，起码，我有了目标活下去……”

而不再是随波逐流，混着日子过。

后面，宿清又和女人说了一些话，直到她满足地沉沉睡去。

女人沉默了许久，叹息。

“你怎么就那么惹我心疼呢……”

脚步声渐近。

女人抬头，看到来人后，顿时面色一沉，斥问道：“这个时间你不在学校上课，回来做什么！”

“母亲小声些。”

青年刻意压低声音，来到女人跟前，弯腰将宿清小心地打横抱起，动作柔和，生怕吵醒了人。

女人面色难看，瞪着比她高了许多的青年，咬牙说：“这就是你对待母亲的态度？你都把我的话听到哪里去了？”

青年脚步不停，离开的姿态一刻都不曾回头，声音也淡淡的。

“母亲，你阻止不了我。”

“你！”女人气急，却也迈不开追上去的腿，只是不甘心地咬唇，低喃：“可你会后悔……”

青年却没有听到，回到自己的房间，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在床上盖好被子，也跟上爬上床。大手轻轻抚摸上那张思念了四年之久的小脸，青年那双漆黑到极致的眼瞳中，闪烁着隐晦不明的光……

许久，青年才依依不舍地下床，转身拿着手机去了阳台，不一会儿青年低沉夹带着属于上位者地沉着命令发出。

“……从她父母的事情下手查。”

沉睡中的宿清，没有丝毫察觉。

她一觉睡得极好，醒来时，看到有些熟悉天花板，便明白过来，自己这是在司寒寒的房间里。初中时，他们经常到司寒寒的房间写作业玩游戏机，对他的房间极熟悉。

只是刚转头，便毫无预兆地撞入一双漆黑如染了墨一般极具蛊惑性地眸子中。

司寒寒。

她缓缓撑起身坐好，上午他动作极快的那一侧踹还停留在她脑海中，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垂眸不语。

倒是司寒寒见她醒来了，将手中的文件放下，坐到床边来，伸手将她搂入怀里。

“……欢迎回来。”

我的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