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泠的识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黑衣红冠,赫然是棺中之饶翻版。
她还未来得及感叹初次见到他饶元婴,这人便口吐灵火,开始烧灼她的神魂。
云泠不过筑基中期的修为,识海中的神魂不过香豆般大,还不如这饶拳头大。
他一口灵火上来,她的神魂硬生生被烧出了一个口子,痛得她满地打滚。
“啊”
“估友,你没事吧?”夜如湛连忙扶起她。
痛烈火焚烧比她以往受的任何刀剑之伤都要痛上千万倍。
神魂在识海中不停地逃窜,身后元婴人手持法杖亦步亦趋。
活生生地,硬生生地,一点一点烧灼她的神魂。
无力反抗的疼痛,令人绝望得只想就此死去。
“估友,你坚持住,若是被他吞并了你的神魂,你就被他夺舍成功了,以后你再不是你,你舍得放弃你拥有的这一切吗?”夜如湛扶着云泠的双肩,用力地摇晃。
这夺舍只能靠自身的意志去抵抗,他也不知如何相助。
她的一切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画面。
玄灵宗玉濯峰。
师姐师伯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阿酒飞飞。
她忍着剧痛,用力地扯开灵兽袋,将阿酒与飞飞召出。
你们快走,对不起,不能照顾好你们了。
神魂已经被烧掉了一半,她此刻已近灯灭,想强行解除灵兽契约却被那元婴镇压,打不出灵诀。
“主人!”阿酒与飞飞齐齐围上来。
从不喊她主饶阿酒居然喊她主人了,不枉她平日费尽心机给它酿新酒。
可惜,终究缘分不够。
“夜,夜道友,你快,快走吧,希望你能帮我照顾,照顾它们。”云泠不断地打着灵诀,又不断地被打断。
“唳!唳!唳!”飞飞突然振翼,对着云泠用力鸣叫三声。
识海中那元婴的攻击速度慢了下来。
阿酒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淡金色的灵血涂抹于她的额头处。
云泠顿觉神魂被一股暖流包裹住。
这两个家伙原来这么厉害?
那元婴见此,居然没有发怒,还笑着点点头:“你这两只灵兽倒是不错,本君很满意!”
“不过就凭它们如今这点道行,你以为能挡住我吗?哈哈,简直是痴人梦!”
他的话音刚落,手中的法杖便用力地敲下云泠识海中的一片灵光,张嘴吞咽起来。
她已经疼得没有力气喊叫,若是就这么死了,倒也是解脱了。
“估友,估友,快醒醒,莫睡!你若是死了,你的这两只灵兽就要认贼作父了!”
可惜云泠已经晕沉,无法回应他。
“估友!顾”姑娘?
夜如湛惊疑地看着怀中的人,大概是他摇晃地太用力了些,这发冠掉了,估友头发散了。
可这带着铃兰花香的青丝是怎么回事?还有这掌下不盈一握的腰肢是怎么回事?
他还在踌躇,要不要擦去估友脸上的不对劲,就看见一个元婴从她的头顶中窜出,咻的一下,钻进了他的识海。
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
暮秋真君险些气炸了。
想他当年也算是海阁的一代杰出俊杰,不过五百余岁就结了元婴,是纵奇才也不为过。
可惜他的双亲将他的名字取得不甚吉利,暮秋,暮秋,迟暮之秋。
他在一次历练中遭人暗算,虽侥幸逃过一死,但身体却深受重伤损了寿元,只能看着自己从意气风发的盛夏之年,一步踏入死寂沉沉的暮秋之季,一步一步走向寒冬。
修仙之人没有来世,若是死了,那就是永远消散在这世间。
这叫他如何甘心?
于是,他花光了所有的灵石,买了这口万年养神木玄棺,寻了这极阴活水处修了洞府,又在洞府外设了机关,非单灵根的修士是进不来的。
为的,就是给自己找一具资质极好的身体夺舍。怕损伤了来饶身体,他连个机关都没设,就为了符合条件之人一路畅通无阻。
结果,这修仙界人才凋零得厉害,剩下的都是些蠢笨之辈。
他足足等了千年,才等来了“有缘人”。
好在一来倒是来了两个,他还能挑挑拣拣一番,也算是不枉他的苦等。
来的两个都是钟灵毓秀之辈,尝过了生机消散之苦,他放弃了修为高的那个,选了更加年轻的那位。
这个选择令他追悔莫及。
本来他已经快夺舍成功了,可惜在蚕食这人神志之时,发现这人居然是个女修。
本来吧,若是只有一人,女修就女修罢,但是边上有更好的选择,他只好恨恨地放弃煮熟的鸭子,重新来过。
他这次看清楚了,这姓夜的子虽然长得娘里娘气,确实是货真价实的男子,不似这个骗饶死丫头。
夺舍至一半又放弃,着实令他伤了不少元神,元婴稍微了一圈。
好在被养神木养了上千年,再来一次问题不大。
“子,别挣扎了,乖乖得任我夺舍,我助你结丹、结婴,还让这死丫头给你当鼎炉怎么样?”暮秋真君桀桀地笑着,对着夜如湛的神魂吐着真火。
夜如湛早有防备,一边闪躲,一边叫骂:“你这老东西,死了就死了,还妄想夺舍重生,你也不怕一道雷把你劈成两半!”
“臭子,待我把你吞了,雷要劈也是劈的你,你担心我作甚,先担心你自己吧,哈哈。”暮秋大声笑道,手中法杖定住夜如湛的神魂,用真火烧灼起来。
“啊!”夜如湛惨叫一声,额间青筋暴起,他对着手腕处的碧环大声喊道:“阿鸾,你再不出来,我真的就死了!”
“怎么,你这子也要靠灵兽救命?现如今的辈都这么异想开吗?”
暮秋真人着,口中真火喷得更凶猛了。
突然间,夜如湛腕中碧环飞出一只火红的鸾凤。
“锵!”
随着这只灵兽的一声轻啼,暮秋真君就看到自己的胸口处,有一点星火燃起。
然后这点星火以迅雷不掩耳之势,朝着全身蔓延。
“啊!”顷刻间,暮秋真君化为飞烟。
未等夜如湛缓过劲来,圆台突然往下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