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五章 疾风(1 / 1)沉烟袅袅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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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杨氏犯了这么大的错却没被直接处置,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马上就是春节了,玄宗皇帝考虑到一年中这样喜庆的日子不好沾染罪恶,才让她多活些时日。

李后未退居时,这些大小节庆都是由她亲自操持的,公平与否也不是她们这些人能随意置喙的。现下商昭媛和陈修仪名不正言不顺且连四妃都够不上资格,后妃们心中难免会不舒坦。

其他人有什么不满也只能在心里诋毁几句,万万不敢搬到台面上,可闫聿妃是即将生产的侧一品妃位,她孕后期气性大对两位协理六宫的妃嫔责骂几句她们也只能受着,长此以往诸人都对闫聿妃唯恐避之不及,就连除夕守夜都是能躲着她走便离她远远的。

自宫门口的长廊开始到处张灯结彩,周围一派迎接新年的祥和气氛,宗妇们皆穿着裁置的新衣裳与丈夫一起进宫和帝妃同贺,就连被百里丰旻送出宫外的嘉慎郡主也在奶娘和宫人的陪同下穿着一身新衣来给皇帝请安。众人见到嘉慎郡主,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起另一位主儿。

景严宫正殿

清欢挑选了一件喜庆的霞粉色裙袍给戚荣语换上,她刚刚生产完按例是不用去宗祠堂跪着守夜的,但这是她离开父母亲人独自在宫中过得第一个新年,好歹也得规制一番,故将自己拾掇的与往日一样娇美。

戚荣语亲自抱着百里临之坐在榻上哄着,儿子那迷迷瞪瞪的小眼睛才合上,清桃就转身进屋,俯身压低声音说道,“娘娘,魏贵人来给您请安了”。

戚荣语是极不愿见她的,可架不住今儿个日子特殊,魏贵人又没犯什么过错,戚荣语没理由将人拒之门外,只好说道,“叫她进来吧”。

魏贵人从行宫回来后就极少被皇帝召兴,有时候一个月都不能跟皇帝说上一句话,这才意识到皇帝对她说的那些甜言蜜语原来真的是逢场作戏的采花手段。

“妾拜见昭仪娘娘,娘娘万安”

魏贵人穿着一身绛粉色宫装,半旧的衣裳将她衬得活似四十几岁的半老妇人,她屈膝跪在青石地砖上,恭敬的朝殿上方拜道。

“魏贵人身娇体贵的,可别再跪着了,赶紧起来吧”,戚荣语不冷不热的说道。

魏贵人大概也是知道自己突然来舔鞋底吃相实在难看,只好尴尬的起身,将要说的话在脑中思忖片刻后道,“小皇子出生妾还没来得及恭贺娘娘,今日又是这样的大日子,妾带了几样小物件送给小皇子,还望娘娘不弃”。

红胭接到主子暗示,将欲上前献上随礼却被清欢眼疾手快的接了过去,戚荣语淡漠瞥了眼匣中的红鸽血玉石,心道魏贵人这是从哪儿弄来的这种稀罕东西。

“魏贵人有心了,不过现下马上丑时了,贵人不用随驾去宗祠堂吗?”,戚荣语有时候真是怀疑魏贵人脑子是不是塞浆糊了,这种能直接接触皇帝的大好时机她不好好把握,竟然来自己这添堵。

魏贵人还没从戚荣语话中回过味,以为这是好意提点她,这么想着她面上浮起喜色,忙道,“多谢娘娘提醒,妾这就去过去”。

戚荣语见状只觉得自己好像在对牛弹琴,甚是无奈的扶额。

送走了不会审时度势的魏贵人,清欢陡然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娘娘,魏贵人之前不是去投靠了正禧宫吗,为何杨氏被幽禁她还能安然无恙的四处走动?”。

戚荣语抬眸一笑,头顶坠着的珍珠流苏随她动作摇摆几许,“当初的正禧宫可是只有杨嫔一位?”。

“您是说…湘嫔?”

湘嫔是李后寻进宫的不错,但树倒猢狲散,谁能保证湘嫔对李后没有二心,更何况她本来就不需要靠皇后得到恩宠,皇帝一开始就蛮喜欢她,那还需要旁人牵制她呢?

就在主仆二人还在揣测这其中缘由时,宗祠堂却闹哄哄的乱作一团。

嘉慎郡主被放出宫数月,对后宫形势了解的甚少,就算是她身边的奶娘嬷嬷也不敢随意告知这位小祖宗李后被变相软禁在凤仪宫的事,怕的就是如此刻一般的情形出现。

商昭媛本就没有正式抚养二公主,所以今日二公主三公主都是由冷贵嫔亲自带着过来一起守夜,两位公主都已经六个月身子骨比刚出生时好了不知多少,遂决定让奶娘抱着同众人一齐待在宗祠堂沾沾喜气。

嘉慎郡主本来就对自己亲娘被幽禁的事耿耿于怀,再加上身边不乏‘有心人’无意的说起皇帝宠爱二公主与三公主远胜于自己的传言,一个今年将将七岁的小女娃哪里会分辨这其中弯弯绕绕,所以在冷贵嫔带着两个女儿进来请安时,她就暗下使坏,在借机看望妹妹之时在手上沾了一些花粉蹭到小公主们身上。

妹妹们对花粉过敏也是她在婆子们私下交谈时偶然听到的,自她出生以来的六年一直都是她父皇疼宠的唯一女儿,忽然间被妹妹分散了本应该属于自己的宠爱难免会有些不舒坦,但也不至于坏到就想去捉弄她们甚至伤害她们。可这次进宫等来的不是母亲怜惜安慰的话语,而是父亲冷漠的回应,她顿时就产生了只要让二公主三公主不得宠,就能让她父皇回心转意的想法。

“怎么会,赶紧传太医,快传太医!”,随着冷贵嫔尖锐焦急的呼喊,大殿上维持了半个时辰的寂静被打破。

百里丰旻不悦的蹙眉,抬脚转向冷贵嫔处,“怎么回事,在宗祠堂喧哗成何体统”。

冷贵嫔见到皇帝过来,连忙扑倒下来,央求道,“皇上,您要为婉儿和嫣儿做主啊,这次妾根本没有带她们行走御花园,但婉儿嫣儿身上却发现了花粉,这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

商昭媛也被后面的动静吸引,待听到冷贵嫔提及‘婉儿’和‘花粉’字眼时心中隐约有股不好的预感,碍于场合她也只好悄悄起身往殿后移步。

“婉儿?!这…”,商昭媛猫在皇帝身后,抻着脖子往前探了一眼襁褓中的婴儿,顿时大骇。

“昭媛娘娘,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照看婉儿还不够吗?您竟然连嫣儿都要从妾身边夺走吗?”,见来人是商昭媛,再结合之前的事,冷贵嫔武断的认为这次的事极大可能也是商昭媛搞的鬼。

“冷贵嫔你休要血口喷人,今日一早婉儿就被你身边的宫女接去了斑斓殿,本宫有什么通天的本事能在这样的日子上祸害本宫一手养大的孩子”,商昭媛虽然气愤冷贵嫔不分是非的泼脏水,但更多地却是疼惜婉儿嫣儿小小年纪遭这种罪。

百里丰旻闻言,一记锋利的眼神扫向商昭媛和冷贵嫔,后两者体会圣意只得缄口。

赵千方再一次更深露重时被人揪去为小公主们看诊,内心已经见怪不怪,反正后宫女人要么争盛宠要么争子女,这种事最大的受害者只能是懵懂不知事的皇子皇女。

在皇帝冷冽的眼神下,赵千方发现端倪,如实禀报,“皇上,二公主三公主依旧是花粉引起的麻疹。只不过这次有些蹊跷,按理说正常的花粉不会像这样大片大片的浮在肌肤表面…”。

百里丰旻自然读懂了赵千方字里行间隐晦的意思,想到今日的特殊,只好叫人将两个大哭不止的女儿抱下去,又派赵千方前去看护。

冷贵嫔仍在原地微掩口鼻抽抽搭搭的哭泣,就连商昭媛神色看起来也是郁郁寡欢的。除夕守夜不会因为公主们这一点小病痛就停止,她们再伤心还是要顾全大局的,不然女儿受伤不说还惹得皇上厌弃才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嘉慎郡主小心翼翼的留意着后方的动向,暗自将红肿的小手藏进袖口。

商昭媛距离嘉慎郡主才几步之遥,能够清楚的观察到她的一切细小的动作,待见她心虚躲藏的眼神时,霎时有几分了然。

守完夜已是子时,其他人纷纷告安各自回宫,唯独冷贵嫔和商昭媛步履匆匆的转向宗祠堂后面的耳房。

玄宗皇帝此时也没了除旧迎新的欢喜,面色凝重的看着原本白净的两个女儿如今脸上被一片红色疹子覆盖。

冷贵嫔隔在商昭媛和皇帝中间,脸上泪痕还未干,垂眸说道,“商昭媛这下还有什么话要说吗?连赵太医都说婉儿和嫣儿的疹子是人为的,张氏是您亲自挑选给二公主的奶娘,马氏也是您派到斑斓殿的,她们二人包庇您的所作所为也不是不可能”。

商昭媛被她这番没由来的推测憋到没脾气,放缓声线冷静道,“既然她们是本宫选出来的,那本宫就更不能做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荒唐事,瓜田李下的道理本宫比冷贵嫔你更清楚”。

百里丰旻静静的听她们辩解,忽而问道,“赵千方,小公主们脸上这些你可知是何种花的粉?”。

“回皇上,此乃唐菖蒲的花粉,此花带有毒性因而微臣只在凤仪宫门前见过几次”,赵千方拱手,心下惊骇几分,难道又是那位做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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