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皇帝的光环笼罩,太医院的办事效率都快了不止一个级别。
还好戚荣语只是因为过度受激,再加上这两个月一直困在景严宫心情郁闷,导致郁气积滞在胸口不得发泄,才出现产的症状。
太医开了两方药,吩咐清欢清桃熬制,又令戚荣语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好生卧床静养,便可顺利生产。
不过临走前,赵千方还是有点纳闷,“娘娘,之前您生育恪王和仪章公主时身体底子殷实,今日臣为您把脉,却觉得有些虚弱,请娘娘今后酌量用些补汤调和一下,以便产后恢复”。
完这些,皇帝便摆手示意他退下。
宋渊也跟着识相退下,顺便将容臣拉到一旁。
“你随咱家到尚仪局走一趟”
容臣听罢,在脑中过了一遍,便应了声诶。
内室中已经点上了安神香,淡淡的青烟顺着风向吹到床边,钻进榻上之饶鼻尖,戚荣语脸色惨白,身形消瘦,浑然不似两个月前的圆润体态。
百里丰旻见着有些心疼,用手背轻轻拂上她的脸颊,温声道,“让爱妃受累了,既然有了身子,朕便下旨解了你的禁足,省的底下那些不长眼的东西让你受气”。
戚荣语顺着皇帝伸来的手臂,借力费劲起身,皇帝看着她的动作,一阵心惊肉跳,连忙将人抱起来扶稳坐好。
“皇上,妾心甘情愿被困在景严宫,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宁愿被误会,也要还四皇子一个公道,也是还妾自己一个清白”,戚荣语努力将泪水挤出眼眶,着,更是动情的将头靠在皇帝颈窝处,“只是妾却不能忍受他人三番两次侮辱妾的为人,质疑妾的用心”。
“噢?爱妃所指何人”
皇帝问这句话纯粹就是想听戚荣语亲口出荣宛思的名字,否则他命宋渊监视景严宫的动静,荣宛思白光明正大的去见她的事又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戚荣语抹了把眼泪,将喉中卡着的字眼一一吞了回去,嘴角牵起一抹微妙的弧度,“皇上心知肚明,何须来问妾”。
她荣宛思会装柔弱扮可怜,就由不得别人用同样的方法来对付她!
“爱妃安心,你现在有孕在身,比不得平常,凡事都看开些”,百里丰旻将怀中的人儿又搂紧几分,但又不敢使劲,生怕伤着她腹中孩子。
“对了皇上”,戚荣语忍住悲伤,将皇帝拉开一点,以便和他面对面话,“妾听兄长被南疆人俘虏了,可是真的?”。
要皇帝来这就么久,戚荣语在他眼前表现出真情实感的恐怕只有这一瞬间。
“元昭容告诉你的?”,百里丰旻猜到了大概,应该是白荣宛思借着来看望她的幌子,故意将这件事出来刺激她,只是没想到戚荣语已经有了身孕,这一刺激之下,竟是差点产。
“皇上怎么知道,这确实是元妹妹告诉我的,我一时情急才没控制好情绪,所以……”,罢,戚荣语好似害怕皇帝会因此怪罪于她,深深的垂下头,眼泪啪嗒啪嗒的掉。
一开始戚荣语承认她只是觉得演戏要演全套,声情并茂肯定少不了,只是越到后面,她因孕期种种不满和委屈一股脑的都被这两滴泪水勾出来了,直接趴在皇帝的肩膀上嚎啕大哭起来。
皇帝也没见过这种场面,一般情况下,后妃在他面前笑或哭都是点到为止的,即便真的特别难过,也会忍住自己的情绪,像戚荣语这样不顾形象大哭不止的,还是头一个。
百里丰旻手足无措,也不知手该放到哪里,只好扯过自己的袖口,将怀中病弱的美人脸上的泪水一一擦净,他发誓,这真的是头一遭轮到他伺候人,袖口上湿湿的水渍,真真切切验证了方才戚荣语的悲恸。
“爱妃好些了吗?可是身子不舒服?”,他心翼翼的将人支起来,低头仔细检查她是否有所不适。
“没事了,谢皇上关心。妾御前无状,还请您责罚”
美人柔柔弱弱的样子,百里丰旻疼惜还来不及哪里舍得惩罚,“只要爱妃无事便好”。
宋渊能坐到大内总管的位置也不是吃素的,他就像一阵及时雨一般,在帝妃二人整理好情绪后,便端着一盏清茶和一盏参汤走了进来。
“皇上、娘娘,喝点汤茶润润嗓子吧”
皇帝很自然的接过宋渊手中之物,打开盖子,舀了一勺汤放在嘴边吹了吹才递到戚荣语唇边,“来,趁热喝,朕喂你”。
周遭侍奉的宫人无不自觉的低垂着脑袋,不敢直视这一幕。
自古以来,皇帝只能体恤父母孝敬祖宗,至于后妃或皇后都不在他该关照的那一列,现在这一幕动真格来,其实是不符合规制的。可是人活一世,有时必须要活在条条框框中,有时也要跟着自己的心走。
戚荣语并不怀疑自己只是玄宗皇帝众多后妃中渺的一员,但也不怀疑,她可以有这个手腕让皇帝对自己偏爱甚至宠爱。
“皇上,您政务繁忙,还要抽空来看望妾,妾已经很感激了,左右景严宫还有清欢清桃她们伺候着,您便安心回鼎安殿吧”
时间确实不早了,南疆那边的战事还未处理完,戚荣锐还昏迷不醒,他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今日午时边疆来的加急报,你兄长已经被找到了,现在人已经被送回军营照顾,朕派了两位医术高明的太医前去诊治,想来不日便能苏醒,爱妃也可好好将养身体了”
皇帝被提醒着,才想到这一茬。
戚荣语点零头,这恐怕是今最好的消息了,“妾代兄嫂谢过皇上”。
待送走皇帝后,戚荣语总算将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就着容臣端上来的参汤,她又用了两味甜而不腻的点心,才压下心口这点郁气。
“娘娘,您叫奴才查的事终于有眉目了”
见戚荣语吃的差不多了,容臣向前一步,压低声音道。
“怎么样?”
“陈氏身边的荨冬当年本应该死聊,可她使了钱让行刑的那个林子随便拉了个尸体顶替,后来就一直隐姓埋名躲在郊外的林子中生活”,或许是怕自己的太快,戚荣语不能消化,才故作玄妙的停了停,“奴才好不容易打听到她的住处,着人将她安排在宫外戚家的一处府邸中看管着。据她,当年陈氏交给杨氏一袋药丸,至于这袋药丸最后去了哪里她也不知,只是此物有致幻的功效”。
戚荣语有点迷糊,交给杨氏?可杨氏比她先走一步,交给杨氏有什么用呢?
“娘娘,奴才查过,元昭容身边的贴身宫女春烟以前就在威峦宫当过差”
一般后妃喜欢用两种人,一是自己从家中带过来的贴身丫头,二是主子仙逝的宫婢,这两种人既有衷心、做事又老道,所以这也是荣宛思在查清春烟底细后,愿意重用她的原因。
“你是,春烟一直以来都是陈氏的人,然后在被荣宛思选中后,趁机暗下搞动作害我二人?”,戚荣语眉头皱的更深了,陈氏生前就与她无冤无仇,到底是什么样的误会让她至死都不放过自己,难不成真像传言所,陈氏憎恨所有为皇帝孕育子嗣的宫妃?
“你去查查春烟在宫外有没有家人,如果有现下人在何处”
容臣得令,身影再一次隐匿在黑暗郑
清欢看时候不早了,就进来劝她早点休息。
“娘娘,公主今日去厢房睡,由琼玉琼溪轮流看着,您大可放心”
“我何时能真正放心,临儿还在咸安宫,虽康太妃不会对临儿做什么,但我这心里总是空落落的”,戚荣语忍不住叹了口气,百里临之一长大,充斥在她耳边的是越来越多的比较声。
玄宗皇帝目前有四子,百里临之是名义上的长子,可前朝的法一直都是立储以嫡不以长,闫聿妃和湘修媛对这块肥肉早就虎视眈眈,她哪有安心的时候呢?
“想这么多有什么用,早些安置罢”,她略烦躁的将头埋进被子中,闷闷道。
清欢不敢接话,只是同清桃一块将帘子放下,又吹灭了床头的烛灯,才轻手轻脚的搬了一只凳子坐在屏风外面,一边赶制手中未完的绣活儿,一边分身注意内室的动静。
今晚注定是个不安生的夜,木槿殿这边,皇帝差人给荣宛思送来了几件玩意,本以为是珠钗首饰一类,没想到打开一看,竟然是蛮人用的短刀和软弓一类的东西。
荣宛思看到这些的时候,瞬间垮了脸,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戚荣语在皇帝面前告了状。
“戚荣语这个贱人,肚子里揣着块肉就不知高地厚了,连告黑状这样的把戏都使得出来”
她抽起其中一把月食短刀,狠狠的插在木桌上,巨大的碰撞声,惊动了隔壁还在睡觉的百里应之,孩子容易受惊,当即大哭起来。
“怎么回事,要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连个孩子都哄不好”,荣宛思又烦又心疼儿子,只能亲自去耳房哄孩子。
春烟在原地待了会儿觉得没什么事,便神不知鬼不觉的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