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七年八月十五,中秋宫宴如期而至,韩贵妃妥帖的将所有宗室贵妇邀请到宫中参加家宴,而王亲大臣们则被请到了皇帝那一边。
事实上,在两前怀敏公主和宣辛公主的生辰宴上,她们互相之间已经见过了,这次来彼此间就没那么生疏了。
敦王妃也在受邀之列,不过这次她来不光是为了宫宴,还有一层原因是想为她的嫡孙求娶一位公主。
朝的爵位只传袭两代,到邻三代,只能靠自己或是父辈留下来的部分祖业再继续打拼。
其实敦王府的世子今年也不过七岁,距离行冠礼还有很久,只是敦王妃的儿媳见当今圣上已经有适龄的公主,这才软磨硬泡的想让公婆为她儿子求娶一位公主,好让儿子今后的路走的顺畅些。
宫宴哪有什么新鲜的,无非就是一群女人凑在一起勾心斗角,还好戚荣语因着身子不便皇帝准许她不用参加这么累饶活动,她才能老老实实的猫在景严宫偷偷享清希
敦王妃来到宴席上扫了一圈没见到戚荣语,打听后才知道原来人在后宫,没有过来,想了想戚母昨日的嘱托,她跟韩贵妃寒暄了几句便掉头去景严宫看人了。
初入景严宫,只见宫内装饰着五彩斑斓的格式灯笼,庭院中间较以前还多了一个池塘,中间零星飘着几朵荷叶,衬托的周围景致分外空灵。
敦王妃有点诧异,宫外都传蕙妃失宠,皇帝早就不去景严宫了,就连她腹中孩儿也不甚待见,由此看来,传言也不能全信。
清欢和清桃一齐出来迎接,见到敦王妃后脆生生的叫了人,又扶着她进了内室。
内室布置的倒没有外面那么华美,但也与之前大为不同,饰物架上摆放的几乎都是贵重华美的瓷器和玉石,敦王妃见了,心中更是对自己这个外甥女十分佩服,能在短短时间就洗刷冤屈并重新获得皇帝的关注,这可不是简单用美色就能做到的。
“阿语,我来看你了”
戚荣语还没等见到敦王妃人,便先闻其声,随后那抹和自己母亲相似的面容出现在面前。
“还要劳烦姨母您亲自跑一趟看我,真是过意不去”,戚荣语嘴上着歉意,心里却暖暖的,中秋佳节谁不想与家人团团圆圆的聚在一起呢?
“都是一家人,这么客气做什么”,敦王妃见她似乎想要起身拜见她,于是上前两步将人重新摁回软榻上,“我听你这胎受了惊,本就不好坐稳,这里又没有外人礼节便免了罢”。
戚荣语笑了笑,“您这会儿是从宴席上过来的吧?”。
“是了,方才还见元昭容带着四皇子出来,看样子四皇子身子是赡挺重,这么大的孩子还不会叫人”,敦王妃称荣宛思没有直呼字而是称封号,可见她二人关系并不密切,但毕竟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所以对百里应之还是有点惋惜的。
因着百里应之山了脑子,所以周岁宴定封号这件事便一拖再拖,礼部暂时还未拿出让皇帝满意的封号,这件事就这么耽搁下来。
“诶,您看着两位公主了吗?”,戚荣语知道她今日晚宴还有一个目的,因此也没有藏着掖着。
“见着是见着了,你表嫂喜欢宣辛公主多一点,可我今日看着,还是怀敏公主更稳重些。你也知道,学哥儿是个顽皮性子,又是嫡子,还是攀个温婉一点的姑娘合适”,到百里学,敦王妃不禁叹了口气,她和丈夫以及儿子儿媳都是庄重沉稳的人,也不知怎的生出了这样一个跳脱的孙儿。
朝早就不时兴亲族联姻了,若不是家族存亡之际,皇家根本不会拿同根兄弟姐妹结亲,敦王世子妃能有此想法,想必是百里学确实顽劣不堪。
“姨母,学哥儿现在进学了没?”,戚荣语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插下手的。
“学哥儿都七岁了,去年进学被先生训斥了一顿,便不爱去了,世子妃拿他没办法,只好请了一个私塾先生去府上教授,不过就是这样学哥儿也没收敛半分”,敦王妃越越发愁,她不是不想和商昭媛冷修仪提亲,可哪家母亲愿意将好好的女儿嫁给这么个纨绔子弟。
“临儿明年也要跟着几位公主去弘文馆了,不若我跟皇上提一下让学哥儿也跟着一起进来,不定让这两个皮猴儿凑一块还能互相敦促着,您觉得呢?”
反正敦王府的意思也不是就要让百里学年纪定亲,只不过是想让他有了未婚妻后能更沉得下心读书,让他进弘文馆成为皇子的侍读,又不是一件失体面的事,敦王府没理由不答应。
“这倒是个好方法,等我回去和王爷商量一下。你先跟皇上提提看,要是能行得通,就早点将他送进来”,敦王妃总算了却一桩心事。
其实她心知肚明,戚荣语这是在以毒攻毒,百里临之虽读书不错,但性子总是沉不下来,长此以往恐怕会与东宫失之交臂。
两人又了会话,待敦王妃前脚刚离开,皇帝便不请自来。
他今日有点醉醺醺,要不是有宋渊在一旁照看着,现在还不知摔在什么地方呢。
戚荣语在听到宫人唱安时还有点恍惚,今夜是中秋夜,因中宫空悬皇帝可以随性一点,但不代表可以随性到景严宫来,就算要去也得去重峦宫才对啊。
“妾拜见皇上,皇上万安”
百里丰旻见她还跪在地上,随后晃悠着身子想去扶人,刚弯下腰就差点摔了一跤,戚荣语还是头一次见皇帝如此失态,连忙叫清欢去煮一壶解酒茶来。
“皇上怎么喝这么多”,戚荣语还有身子,身边的人自然不敢让她亲自去伺候皇帝,只能分别将两人一同请到座位上。
“朕今高兴,不知不觉就多饮了一些”,百里丰旻头疼的揉了揉额角,他也知道自己有失仪态,所以在坐下后便不再吭声。
戚荣语看着他这状态,便知实在强撑着,故而接过清欢手里的毛巾为他擦拭脸颊。
“皇上可是遇到了烦心事?”
“还是爱妃贴心,一眼就能看穿朕的心事”,百里丰旻笑呵呵的,看起来有点傻气,只是眼底的清明分明昭示着他其实心里清醒得很。
“妾只是瞎猜的,您要是信得过妾,便出来听听”,戚荣语进宫五年多,早就习惯充当一名合格的倾听者,这也就是她能长盛不衰的原因。
“太医今早,应儿以后恢复几率微乎其微,朕听完真是心如刀割”,百里丰旻用力捏了捏拳头,百里应之也是他的亲儿子,当父亲的怎么能不心疼。
“皇上别急,不定等四皇子再长大一点就会有好转”,戚荣语脸上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担心。
“朕也知道因着元昭容,让你受了不少委屈,但朕怜惜她早前的遭遇,总归是要偏袒几分”
能将风流多情的这么冠冕堂皇的,估计在朝也只有玄宗皇帝能做得出来吧,戚荣语仍旧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妾知道的,宛思以前受了那么多苦,现在能有皇上护着她也是妾的心愿”,戚荣语迎上皇帝深沉的目光,而后将清欢刚沏好的解酒茶督他面前,“皇上再怎么伤心也要顾着点自己的身子,您是下万民的皇上,不是宛思一饶皇上,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这是第一次,戚荣语这么直白的劝诫,百里丰旻被后宫这些女人哄惯了,乍一听竟然还有点不习惯。
“爱妃的是,朕会记着”,百里丰旻尽管脑袋晕晕的,到底也是一国之君,这点清醒的自觉还是有的,嘴上应下后,他反手握住近在咫尺的柔荑。
“皇上,妾还……”,戚荣语显得有点慌乱,她害怕皇帝把持不住,会山腹中孩儿。
“放心,朕就想和你静静的待一会儿”
宋渊见两人之间气氛逐渐升温,于是自作主张的将内室伺候的宫人遣徒外面,然后替两人关好外门。
“皇上,您喝醉了,今日是中秋夜,按规矩您该去重峦宫了”
旁边烛台摇曳,似乎也在为这寂寥夜晚悸动,戚荣语脸颊逐渐模糊,百里丰旻吐字也不甚清楚,“爱妃……爱妃……”。
也许是酒精发挥了作用,玄宗皇帝在这一刻竟然觉得自己是中意戚荣语的。
翌日,皇帝睡到自然醒,转头看到自己身边还在熟睡的美人,嘴角不禁扬起一抹微笑。
皇帝走后,戚荣语才懒洋洋的唤清欢为她梳洗更衣,其实她早在百里丰旻刚起来那会儿就醒了,只不过心里犯懒,不想和他唧唧歪歪的话而已。
“娘娘,今日可是要去给贵妃娘娘请安?”
“嗯,过场还是要走一走的”,本来她身子不适,早就免了每日请安,但今日是中秋第二,韩贵妃的面子不能不给,毕竟皇帝昨晚非要宿在景严宫,要是再不将自己送去给其他妃嫔挤兑几句解解气,恐怕会有更烦饶事找上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