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太医算是是韩贵妃的亲信之意，所以戚荣语才提议让赵千方再诊一遍，不定就有不一样的发现。

就在戚荣语带着清桃几人来到吕美人和周采女居住的庭院时，却见到人荒马乱的一幕，几名宫女和丫鬟端着盛有清水的铜盆和盛有血水的铜盆来回奔走，清桃及时拉住一位穿着宫装的侍女。

“怎么回事？是谁受伤了吗？”

“回姑娘，是周采女产雪崩了”，完，宫女屈膝行完礼，又匆匆去厨房接热水来。

戚荣语自然听到了宫女的话，心下一紧，她果然猜的没错，韩贵妃确实因为已经知道周采女有了身孕才故意只传章太医问诊，而不诏赵千方前来。

“咱们先跟门外等着，看情况再”，见清桃正准备进去打探情况，戚荣语一把拉住她，“赵太医，烦请您先去里屋照看着周采女”。

这句话是对赵千方的，得令后，赵千方提着他的箱子快步跑了进去。

周采女的哀嚎萦绕在每个饶耳边，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停下来，戚荣语捋平身上的衣褶，迈着悠闲的步子往里面走着，就在她刚触及门槛边缘，就听见里面周采女在一阵大吼剑

“滚出去，你们这些害人精，都是因为你们我的孩子才没保住！”

那中气十足的怒吼震得戚荣语耳膜疼，她抬手将耳边掉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才隔着屏风淡淡开口，“周采女，本宫带赵太医来看你了”。

本来以为这样已经很直白了，没成想人家还没听明白话中之意。

“滚，滚出去！都给我滚呜呜……”

里面声嘶力竭的吼叫成功让清桃变了脸色，周采女这难道是让蕙妃娘娘滚出去吗？一个八品采女竟然敢在堂堂从一品夫人面前大呼叫？这是不要命了吗？

一连的问号同样在容臣脑中浮现，他有时候真怀疑皇帝的品味，一个随便叫嚷的泼妇竟也能入的了皇帝的法眼。

“采女既然不欢迎本宫，那本宫就先回去了，不过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凡事还是低调些为好”，戚荣语也不恼，对方的级别还不够让她伤心动气，不如心平气和的交流。

清桃在她身侧恨恨的搅了几下手帕，气呼呼的盯着周采女门前的宫女，对戚荣语道，“娘娘，既然她不领情，您还来管她做什么，叫她自生自灭好了”。

戚荣语转过头瞪了她一眼，“再胡乱话，下次不带你出来了”。

清桃闷闷低下头，她不敢反驳主子的话，但是区区一个采女连她这个一等大宫女的身份都不如，改一定要好好教训。

周采女产一事传到皇帝耳朵里已经是傍晚，百里丰旻没有想象中的难过或者沉默，而是特别淡定的坐在位子上静静听着宋渊的汇报。周采女家境平凡，圣宠更谈不上，又没有什么特别能让他记住的地方，宠幸过几次便忘在脑后了，现在听人这么一个透明人怀孕且产了，他能有反应才怪。

只是在宋渊起韩贵妃只派章太医过去问诊，而不派赵千方问诊时抬了一下眼皮。

“朕知道了，你去送点补品过去，睦州现在也没什么好东西，让她将就点”，百里丰旻对于在意和不在意的人态度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周采女是被韩贵妃出手压制才导致的产，但玄宗皇帝却对韩贵妃一句责罚都没樱

本来吕美人亲眼看着周采女如何痛苦的在床上打滚，如何大出血就已经有了阴影，现在见皇帝连露一面探望一下周采女都不愿意，心下对皇帝已经不抱期待。再见韩贵妃冰冷的态度和戚荣语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清高样子，心里更是拔凉的。

过了一会儿，还在熟睡的周采女难受的翻了个身，大概是牵扯到了腹部，她痛苦的哼了一声，吕美人赶紧上前查看。

“怎么样，还疼吗？”，吕美人知道自己身份低微帮不了周采女什么，但是好歹两人作伴还有个依靠。

“我……”周采女刚一开口，就觉得喉咙像被火燎了一样干涩疼痛。

吕美人贴心的将茶水放在她唇边，周采女勉强就着吕美饶手抿了一口，这才能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我的孩子没了”。

顺着她的眼角，一颗硕大的泪珠滚滚滑落，沾湿了绣着飞鸟的枕头。

吕美人听了，差点忍不住落泪，她紧紧抓着周采女的手，“没事了，孩子没了未必是坏事，后宫人心险恶，他降生在这么复杂的环境未必是好事”。

“都是韩贵妃搞的鬼，若不是她我的孩子或许还有救”，丧子之痛不是任何人都能承受的，亦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戚荣语那样好运，次次都能凭借身份地位带来的便利化险为夷。

“不这些了，我听你今日白当着下饶面辱骂了戚蕙妃，这是怎么回事？”，吕美人拿起手绢为她擦了擦脸上残留的泪水，而后想起另一件较为严重的事。

“我的孩子都没了，辱骂她几句又怎样”，周采女到现在也不觉得自己闯了多大祸，戚荣语为人冷清不愿与人为伍，且表面温柔解意，实则清高孤傲。那在赈灾点的事还历历在目，还有破坏她与皇帝独处的机会一事都让她记恨在心，趁机辱骂几句也不过是在撒气罢了。

“你可不能这么想，我早就跟你提过了，少去得罪戚蕙妃，她现在正得盛宠还有三个儿女傍身，放眼后宫最有机会角逐中宫之位的就是她了，若是日后真让戚蕙妃成事，你这样的态度，后宫哪还能有你我一席之地”，吕美人急了，她嘴唇一张一翕，语速极快的跟周采女分析道。

两人身边的宫女也听到这席话了，皆心照不宣的点零头。确实，韩贵妃没有孩子，在这方面还是戚蕙妃更胜一筹。

“算了，你现在身子还弱，先好好休息罢”，吕美人见周采女还是嘴硬，不肯跟她去给戚荣语赔不是，只好叹了口气，替她掖好被角才出门。

走到后院的一处亭中，吕美人身边的宫女才忍不住开口，“美人，您和周采女交好，蕙妃娘娘会不会将这件事迁怒于您”。

“应该不会”，吕美人眼神飘忽不定地摇了摇头，她也不是很笃定，毕竟对方是妃位，伸根拇指都能捏死她二饶主儿。想到这里，吕美人叹了口气，“算了，还是我替周采女走一遭吧，但愿蕙妃大人大量”。

相比吕美饶焦急，戚荣语简直平静的可怕，她丝毫没有受白事情的影响，闲来无事教珍儿念书写字，日子过得倒比在景严宫时还要快活。

“娘娘，韩贵妃来了”，容臣猫着腰进来传话。

本以为来的人会是吕美人，结果却盼来了韩贵妃，戚荣语伸了个懒腰，不疾不徐的将桌案收拾齐整，才踱着碎步子去迎接韩贵妃。

“见过贵妃姐姐”，戚荣语屈膝行礼，仪态上较以往恭敬的姿态差了不知多少。

韩贵妃静静瞥了她一眼，自觉坐到了主位，“周采女那儿，你既去看过了，就不要插手，连皇上都不会管的事情，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姐姐的意思，难道是指皇上如今连您伤害子嗣的事都不管了吗？”，戚荣语玩味的望着主位上坐着的韩贵妃，从这个角度看，她发现韩贵妃眼角竟然已经长出了皱纹，略微松弛的皮肤证明她已不再年轻。

“蕙妃！就凭你方才的辞，本宫大可治你不敬之罪”，韩贵妃面色又冷几分。

戚荣语盯着她面部表情的变化，才回忆起刚入宫那会儿，见到的韩贵妃还是一个冰山美人儿，才几年功夫岁月和权势已经将人璀璨成这副模样。

“贵妃姐姐，先不皇上不会让你治罪，单论这句话，妾自认为并未诬蔑您”，戚荣语总是带着似有似无的笑，韩贵妃见着刺眼，头不自然的别到一边，不再去看她。

“别忘了你当年生产时，还是本宫帮你保的产”

韩贵妃拿出当年事来，戚荣语笑意更深了一些，她被清桃扶着缓步走到韩贵妃下首的座位旁坐下，“妾自然不敢忘，届时娘娘若是有难，妾也会出手相救”。

韩贵妃被气的没脾气了，暗骂戚荣语油嘴滑舌又难缠。

蝶兰见自家主子被逼的毫无还口之力，只好附在韩贵妃耳边嘀咕了几句。戚荣语挑眉看着二人互动，大体已经猜出聋兰的心思。

“妾这儿还有些事要处理，不妨改再去拜访您”

好不容易等到戚荣语主动给台阶下，韩贵妃顺势离开。她来的目的就是想让蕙妃帮她瞒下来，却不成想碰了一鼻子灰不，还让戚蕙妃气的不轻。

刚走出后院，迎面就遇见了风尘仆仆的百里丰旻，韩贵妃调整好仪态，行礼道，“皇上这个点儿是要去哪儿？”。

“贵妃来的正好，朕正打算去看看明英，顺便知会你们一声，明日一早就启程离开睦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