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九章 松醪(1 / 1)被打的兔子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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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湖面有细微的声响,她忙扯起鱼线,一条鱼挣脱了鱼钩,甩着尾巴叼着鱼食悠闲地走了。遗憾。她只能又重新系上鱼食,将鱼线甩得更远一点。

“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大晚上的,突然出声,是会吓死人的!

当然若是这人是睿王的话,她只能将惊惧和怒气忍下,立刻站起来行礼。

“罢了,免礼吧。”她还未跪下,睿王就开了口。

她很愿意从善如流,昂首挺胸地站着,想要站出不输于睿王的气势来。祁曜没有错过她的小动作,却全然不懂得这小丫头的心思。

“夜已深,你不睡觉,到这里来做什么?”睿王再一次问到。

“晚上没吃饭,饿得睡不着,便想出来找些吃的。”说着眼睛瞥了一眼湖中央。

祁曜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湖中,眼疾手快,俯身拿起鱼竿,稳稳地扯起鱼线,一条肥美的鱼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就落入了他的怀里。他牵起衣袍,将鱼网住,倒是有些少年气。

她反应慢了半拍,倒是让睿王的衣服遭了秧。

“抱歉抱歉。”她立刻拿了竹篮过来,将鱼接了过来,一条二斤重的红眼鳟在框里做着最后的挣扎。她瞥了一眼睿王被污的衣衫,语气颇为愧疚。

“无妨。”祁曜突然想到,她右手受伤,怕是不太好杀鱼,“你的手……不然我让人……”

“额,无事无事,我这不是还有左手吗?”柳夷光摸了摸光滑的鱼肚,笑得很是温柔,却如此渗人。

祁曜看着她左手拿刀右手轻轻按着鱼头,只不过三两下就将鱼肚剖开,以刀刃掏空内脏,动作行云流水,让本该血腥的场面变得有观赏性。她的刀工竟如此精湛,倒像是下了几十年功夫。

待将内脏处理干净,便用特制的香料将鱼腌漬着,又立刻开始生火,上烤架。

这样寂寥的夜里,看着她自得自乐地忙碌,倒让他心生几分愉悦。他便走到靠椅处躺下,上了鱼食,将鱼线甩了出去。晚间垂钓,倒也很有意思。

烤鱼滋滋作响,鱼香很快弥散开。

她一拍脑门:“哎呀,酒…酒…还没挖。”只是现在鱼也撂不开手。

声音虽小,祁曜听得清楚,便放下鱼竿,站起身,走到她身边,问:“酒埋哪儿了?”

“那棵松树,顺着石头往下挖。”柳夷光很是自然地将小铲子递过去,朝他甜甜地笑道:“麻烦您了,不过婢子这松醪绝不会令殿下觉得不值。”

祁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轻叹一声,这丫头还真是得意忘形,恐怕是忘了今日为何挨打了。她这样的性子,到了端亲王府,也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

酒埋得不深,轻轻铲掉表层的土,扯出一个酒坛子。用袖子拂去粘在坛子上的尘土,揭开陶土做的封口,一股浓郁的松香扑鼻而来,果然好酒。

“香吧?”她亦闻到松醪的香味,香醇得很,这里果然是块宝地。“这可是古方酿造的松醪,费了不少功夫呢。”

“哦?那今日可是偏了我。”祁曜语气松快,多了几分烟火气,也更平易近人了些。

鱼已烤好,她用芭蕉叶将烤鱼包好,放到一块大圆石上,又从假山之中拿了两套餐具来并两个酒碗,倒满了,递与祁曜一碗。

“同是天涯无眠人,我先敬你一杯。”

他从她手中接过酒碗,甚是奇怪地看着她。说她拘谨,有时又很洒脱;这上下尊卑,她是根本就没放在心上罢。

“味甘余而小苦,叹幽姿之独高,东坡居士诚不欺我!”她也是第一饮松醪,黍麦的甘,松脂的香,都令人回味。

“东坡居士?听起来是位隐士。”祁曜不过是随口问道,倒是让她紧张了一番,“这个么,我不知道怎么说,隐士倒不算,是个极有才华的吃货。”她这可不算是说谎,苏先生若不算吃货,那也忒辜负那久负盛名的东坡肉了。要说酿松醪也是去岁炒松子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他的《中山松醪赋》,便又想起她前世研究过古方松醪,可惜未成,只得了个半成品。又想着反正闲着也无事,不若继续研究,倒还真的让她研究出了门道。她在庄子里埋了不少酒,可这松醪才三坛。

她不过是浅浅地抿了一小口,就将酒碗放下。夹了一片鱼肉放到祁曜的餐盘中。

“殿下可以尝尝这鱼,烤得可成功了,皮焦肉滑,撒上了秘制十八香。”柳夷光给自己也夹了一片,红眼鳟肉嫩,入口即化。也多亏了她出神入化的厨艺,才能在这么简陋的条件下将这鱼烤得这样完整。

“殿下,御膳房是什么样的,御厨们做的饭菜一定很好吃吧?”

她突然发问,祁曜倒不知如何作答,他从未踏入过御膳房,对吃食也不甚挑剔。但她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回答。

“瞧我笨的,御厨做的菜当然好吃了。”她抿了一大口酒,语气带着一丝惆怅:“其实吧,在双柳庄有什么不好的,山珍河鲜,食材丰富得很,即便庄子上没有,去阳城赶集也能买到不少好东西。”

她早上话不多,到了晚间话竟多了。祁曜看向她,瞥见她脸颊两团红晕,像极了晚霞。

“哎,都怪我长得太好看了。”她的语气更加怅然。

祁曜咳嗽一声,端起的酒碗又放下了,很认真地看向她。长得好看的女子他见了不少,但是敢于这样宣之于口的他还从未遇着过。

“你看我脸小吧?眼睛大吧?睫毛长吧?鼻子挺吧?啧啧,怎么就生成这样了呢,简直太厉害了!”

祁曜哭笑不得,含糊道:“嗯…嗯…”

“唉,长得好看真麻烦。”她用手戳了戳自己的脸,眯着眼睛看着祁曜,“睿王殿下,你也长得好看,觉得麻烦吗?”

这是什么问题,他只觉得自己平日的书都白读了,面对她接连的发问,词穷得很。

“还好、还好。”

他现在确定,这丫头是喝醉了。之前听说酿酒师都是千杯不醉,她这才两口,居然就醉成这样,也是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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