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之先生正要起身迎接这位神人!仰面看到的却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楚歌?”奚之先生几乎是惊弹起来,走到柳夷光面前,清澈的双眸染了一层霜雪。既似怀念,又似隐痛。
柳夷光的惊讶不比他少!楚歌?
姚楚歌!就像一记闷棍打到了头上,她的脑子一片混乱,有点分不清前世今生。姚楚歌,这是她妈妈的名字。
叶广屹,姚楚歌,前世,在她三岁的时候车祸去世的父母!
她失魂落魄地走到祁曜面前,问道:“定国公的名字,是不是叫叶广屹?”
“是。”祁曜回答,见她神色不对,祁曜牵着她的手,让她坐下。
柳夷光顺势坐下,目光看向智一禅师,想要确定她的想法。
智一禅师对她点点头。
竟真的如此!原来,他们是真的没有父母缘。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的心有些乱,还觉得很委屈。
“为什么?”她倔强地看着智一禅师,想要知道答案。
“天意如此。”顿了顿,又说:“也是他们所求。”
他们二人一来一往,旁人听得云里雾里,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奚之先生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个长得像女娃娃的小郎君是楚歌的孩子!是他嫡亲的外甥啊!
可是这个俊俏的小郎君,好像根本就没有正眼瞧他这个舅舅。
真叫人难受。
还是常星机敏,把闲杂人等都请了出去。
主子眼里只有阿柳姑娘,连奚之先生都撇在一边。
一般这种场面,常星都装作瞎子哑巴。可这是…奚之先生啊!
“难道就没有人同我说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奚之先生又茫然又绝望。
常星走到他面前,低着头谦卑道:“先生,阿柳姑娘确实是定国公和姚十一娘子的女儿。”
“女儿?”奚之先生转头看着紧挨坐着的二人,愠怒之气一点点爬上他绝美的脸上。
常星眼皮一跳,清咳一声,继续解释道:“是,这些年,娘娘都没有放弃过寻找定国公夫人,前段时间殿下去阳城办差,寻到了小娘子。”
当年定国公府出事,他正在外游历,赶回来的时候,只听说定国公通敌叛国,全族被诛。
被他视为精神领袖的定国公和被他视若珍宝的同胞妹妹已双双殒命!姚氏族长为了自保,竟将他可怜的已经死去的妹妹除族!
他不认为睿王会在没有弄清她身份的情况下,将人带在身边,还带到了他的跟前。
“我太傻了!”柳夷光用力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祁曜一惊,抓住她的手,怕她又要伤自己。她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了么,今日为何这般反常?
奚之先生也被她惊到了,疾步走到她面前,满目心疼。
两人对视,柳夷光率先泪目,喊了一声:“舅舅。”语气委屈得不行,
一声,喊得奚之先生也眼泪涟涟。他此时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摸摸她的头。
祁曜看了一眼他的手,努力将视线转向别处。
柳夷光不爱当着人面哭,很快就将眼泪给擦干净了。
关于父母,她有很多事情想要了解。
若前世她的父母穿越到了大夏朝,应当能混得风生水起才对。她的父母都很优秀,她爸叶广屹是个军人,还是特种兵,被战友称为“兵王之王”;她妈姚楚歌是个科学家,还是国际物理学研究所的高级会员,国宝级的人才。
这两个人在一起,怕是能搅起不少风浪。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她想起爷爷常说的这句话。后来,她常常想,爷爷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代表父母的死并不是单纯的车祸。
倒是奚之先生,哭得停不下来,让柳夷光给好生劝慰了一番。
“斯人已逝,却也不能不清不白地去了。”奚之先生恨道:“叶国公铮铮铁骨顶天立地,绝不会通敌卖国!”
看了一眼祁曜,止住了话头。
祁曜惭然,坚定道:“定国公蒙冤多年,也到了昭雪之时。”
奚之先生听了他的话,却并为就此表明态度,默然片刻,对智一禅师道:“我们甥舅初见面,还有许多话要说,暂且告辞了。”
说完又看向祁曜。
本是应该,祁曜没有理由阻拦,只是略微有些抵触。
“我的厢房,就在隔壁,先生请自便。”
奚之先生不觉得奇怪,凭周氏在鲁地的威望,睿王自然不会被怠慢。
也不同他客气,心安理得地占了他的厢房。
被打的兔子:
一关上门,奚之先生便迫不及待问道:“这些年,你可好?”
“很好。”她答道,将自己在双柳庄的生活同他说了说。怕他觉得自己在乡下过得不好,将重点都放在了家人如何疼爱她,她过得有多自在惬意。
便是如此,也惹得奚之先生阵阵心酸。
“哼,想必祁远灏早就知道,竟连我都不告诉,可恶至极。”一边说,一边撸袖子。
柳夷光忙道:“端亲王也有自己的考量。想来也是为了我的安危着想。”
奚之先生气闷,也是了,当初姚氏将楚歌除族,他负气之下,发誓与姚氏断绝关系,之后更是天南海北地游历,再也没有回过帝都。
“舅舅,我问您,我爹娘真的是因为通敌卖国而被处置的吗?有没有别的原因?”
奚之先生痛心疾首,“他自然不会通敌卖国!都是被人陷害的!这些年,我亦在查这事,如今也有了些许眉目。”
“圣人有为我父平反的意思,恐怕朝堂之上多有人反对,所以圣人迟迟没有提起。”柳夷光自然也不愿意父母死后还带着罪名。
奚之先生冷哼一声,不屑一顾。“他资质平庸,若不是广屹和楚歌助他……”这话太过大逆不道,最终也没有全然说出来,“靠他,还不如靠自己。”
柳夷光摸摸鼻子,有点心虚。她是全然信任了祁曜。
“如今当务之急,是让你有所庇佑。姚氏在处理楚歌之事上太过无情,但阿姆最疼她,我且送你回去。”
她自然谢绝了他的好意。“也不必着急,睿王将我安置在了柳将军府上。”
“可是河东柳氏?”奚之先生问道。
柳夷光点头:“正是!”
奚之先生神色一松:“祁元朗还不错。”见她带笑,又正色道:“你一个小娘子,离他远一点!”
柳夷光:“……”
说晚了呢,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