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南星又再次回到顾染房中，神色紧张：“大人，刚才抓的那几人说是要见你，说是要你放了他们。”

顾染神色淡淡的，“他们还说什么？”

“说是江湖上的规矩，就算是您也得守。”吴南星支支吾吾道。心里却是满腹疑惑，就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的刺客，刺杀失败还让人放了他。

“听说过老鱼阁吗？”顾染平静说道。

老鱼阁？吴南星猛然顿悟，原来是老鱼阁的人，老鱼阁最守规矩，出领刺杀成功者可收取赏银，失败者必须保全性命，然而回去后除去入阁资格，再无音讯。

“大人，原来是有人想要杀您？”吴南星反应很快，微微惊讶。

顾染没有回答，只是站起身来，吩咐道：“走，去会会他们。”

地牢阴暗潮湿，透着一股霉味。

被抓的人没有动用私刑，只是被关押严谨。

被抓的有三人，他们见顾染前来，一人起身隔着牢门躬身问候。

“大人。”态度温和。

顾染淡淡道：“听说你们找我？”

“是。”那人脸上身上还有未干的血迹，却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顾染眯着眼睛，打量着。

那人接着道：“有人花重金要我们杀你。”

“这我知道。”

“但，他要求不能杀死你。”那人又话锋一转。

顾染微愣，又听他继续说道：“他的要求我们自然要办到。况且。老鱼阁欠大人一个人情。”

顾染定定的看着他。

“当初老鱼阁未完成您交待的任务，已坏了规矩。我们这次也是来请罪的。”

“所以说，你们故意被抓，是为了还人情？”顾染悠然说道。

那人淡淡一笑。

顾染踱步几分，看了几眼那人身后的两人，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请罪一般是名门正室之说，所以我不知您身后二位为何要和老鱼阁搅和在一起？”

那人瞬间惊愕住。

他身后的二人也是吓得躲在角落，不敢出声。

顾染轻声一笑：“前几月，听说南山百里世家两位公子失踪，百里玄策门主孤身寻找，不见其踪影。”

那人眼光闪动。

“百里世家最显著的标注应该是雪山莲的图腾，两位公子在外修行，却还是很注重英姿整洁的。”

顾染话刚毕，那人扭头看向角落的两人，一人黑色披风下那一抹雪白的莲花图腾分外清晰。

百里玄策叹了口气，又再次躬身道：“顾大人实在聪慧。”

顾染笑了笑，拱手作揖：“不敢当。百里世家，乃名门百家之首，顾染只是一无名小辈，实在称不上聪慧二字。”

“顾大人谦虚了。”百里玄策淡淡道。

顾染看了眼墙角的百里公子，直言道：“公子年幼，心有硕鹰，进老鱼阁，怕也只是本心所示。”

百里玄策长舒一口气，无奈的摇摇头：“年轻瞎胡闹。”又看向顾染，神色微绷：“若是今日伤了顾大人，怕是闯下滔天大祸。”

顾染倒是不在意，“言重了。”

百里玄策眼中划过一丝赞赏，语气也是变得温和：“大人也是年少，却已是群臣之首。”

“百里先生再说下去，顾某可是不得了了。”顾染说完，看向吴南星，示意打开牢门。

“百里先生还是带两位小公子快快离开吧。”顾染神色淡定，开口道。

百里玄策扶起儿子，走出牢门，走到顾染面前拱手作揖郑重道：“多谢。不知大人有何要求？”

顾染低声一笑，“今日留一物，他日好相见。”

百里玄策默默端详顾染，浅浅微笑。

“告辞。”百里玄策说完带着二人离开了地牢。

“大人，就这么放他们走了？”吴南星有些不甘心。

“百里世家，名震江湖。卖他一个面子，不失为件好事。”

“那老鱼阁的事还查吗？”

顾染且笑不语。

“父亲，都是我们的错。”百里靖小心翼翼的跟在百里玄策身后出声道。

百里玄策没有说话，百里靖依旧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怒气。

百里守默不作声，只是一路上低着头。

行至无人处，百里玄策忽的停住脚步。

百里靖和百里守也低着头在身后。

“知不知道你们犯了多大错？”百里玄策怒声道。

“父亲，是我们的错。还请您责罚。”百里靖连忙出声道。

“父亲，我不明白，我们有什么错？”百里守却是又喊道。

百里玄策一听，眉头紧锁，怒气更是直冲上头：“不知道有什么错？”

“我们入老鱼阁，行江湖规矩。一桩买卖而已，有什么错？”百里守性子倔强不服输，百里玄策刚才面对顾染虽是端着，他却也听出父亲对顾染的恭维。自己的父亲是江湖百家之首，号令江湖。一个朝廷大臣，凭什么对他恭维。

百里玄策狠盯着百里守，百里靖拽拽百里守的衣袖，示意他示弱，不要再说话。

此刻的百里守心里皆是愤怒的屈辱，哪里顾得上百里靖。

“你可知顾染是当今首辅，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百里玄策咬牙切齿道，：“你们今日刺杀他，刺杀朝廷大臣，就是死罪。”

“那是他们朝廷的事，和我们百里世家有什么关系，这可是江湖。”百里守心里一直尊崇着他的父亲，江湖之上的英雄梦，一直都是他的信念。

“江湖？有人的地方才叫江湖。你是容国的百姓，他是容国的首辅，你说有什么关系？”

“可是。”百里守面色焦急还想要辩解。

“你还小，不知道今日如果出了什么事，将是什么后果？一旦顾染出了什么事，帝令下，不仅百里世家，就连整个江湖都得清理。”

百里守身体摇晃了几下，眼神涣散，似是不相信。

百里玄策拍了拍百里守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鼠雀之辈，口舍之行。这就是你和顾染的差别。”

百里守身体微颤，抬头深深的望着百里玄策，眼里泛着泪光。

百里玄策转过身去，望着夕阳，眼里泛着忧愁：朝堂动荡，看来江湖也不可幸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