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本以为自己这一手做得天衣无缝,哪曾想阎乐去得快,回来得更快!
“不好啊!父亲!”阎乐慌里慌张的驱马追上了赵高,低声道:“我们现在所有的人,都被一群禁军盯着,那些禁军都是章邯统帅的,想要忽悠过去都没办法。”
“这么说……皇帝已经盯上我们了。”赵高眼眸一眯,看着前方逐渐亮起来的天色,低声道:
“阎乐,你让那些人秘密写好始皇帝驾崩的竹简,每次到了河流边上取水的时候,悄悄投掷到河中间去。
游行队伍这么多的人,我就不相信到了水边上,那些禁军还能盯得住我们的人!”
阎乐倒吸一口凉气,目中大喜望外:“父亲实在是高,这样的法子都能想得出来,孩儿这就去让他们准备!”
“切记!一定是要到了河流边上,再准备,否则一直戴在身上,出了任何差池,就有可能会被皇帝发现。
到时候正愁没有办法砍我们脑袋的皇帝,立刻就有由头了!”
“父亲放心,孩儿知道该怎么做!”
赵高眼睛一眯,目中全是冷笑,因为前方就是漳水!
沙丘宫就在漳水边上,漳水几乎横贯整个巨鹿郡。
自然,巨鹿郡人口众多,一旦那几百分竹简顺流而下,那始皇帝驾崩的消息,将会在第一时间传遍齐鲁大地。
前六国之中,赵人和楚人是最为痛恨秦国的。
别的不说,单说五十多年前,发生在巨鹿郡边上,也就是上党郡的长平之战。
白起坑杀赵国降卒四十万,这就已经是不死不休的世仇了。
赵人畏惧于始皇帝的威严,而现在如果知道始皇帝驾崩,嘿嘿,恐怕嬴扶苏走到半路上,就会有人伏杀了吧!
“吁——”
天空已经泛白,嬴扶苏抬头看了一眼前方滚滚流淌的漳水,眸子里忍不住想到了一些前一世的记忆。
历史上,这里曾经爆发了异常彻底绝灭大秦帝国的残酷战争——巨鹿之战!
项羽就是在这里九战九捷,斩苏角擒王离,毁灭了大秦最后一股有生力量。
伴随着章邯投降项羽,整个大秦帝国算是彻底垮台了。
只不过,眼下章邯还在自己身边,竭力的表现着自己的忠心,还不是历史上的那个臭名昭著的秦奸。
甚至于那个司马欣、董翳,现在也对自己无比忠诚。
历史啊,果真在沙丘宫这个拐角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
巨鹿这个地方,恐怕也不会有那一场震动两千年历史长河的残酷战斗了。
“陛下!”蒙恬驱马追上前来,脸色有些难看。
“出了何事?”嬴扶苏眉头一皱。
蒙恬手里拿着一卷湿漉漉的竹简,面色阴沉无比的递给了嬴扶苏:
“这是士兵在河水里边饮马时候看到的,上边写着先帝驾崩的消息,单单是末将这边,就已经有人发现了十个。”
嬴扶苏眉宇间杀气一震,随即将目光看向了不远处正满脸悲戚,匍匐在马背上低声哭泣,时不时摸一把眼角泪水的赵高。
这才真的是大忠似奸。
蒙恬皱着眉头道:“臣下着人将他死死的盯着,包括他身边的人,还有一些和他关系亲近的人,全部都被盯得死死的。”
“难不成是李斯?”嬴扶苏感觉自己憋屈的要吐血了。
“也不是。”蒙恬摇头:“李斯臣也差人盯着了,始皇帝驾崩以后,他一直都在马车里边,我以保护名义派遣进马车服侍他的侍卫,一直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罢了!”嬴扶苏深深地看了一眼蒙恬,暗道自己糊涂,蒙恬在历史上就是李斯和赵高两人朝廷斗争的手下败将,自己怎么反而还把监视这两人的事情交给他去做?
“即刻加快行军速度,既然消息已经封锁不住,那干脆昭告天下。
传令咸阳右丞相王绾等文武官员、诸公子,出关迎接先帝灵柩。
此外将朕护送灵柩会咸阳的路线昭示天下,朕倒是想看看,这天下究竟有多少逆贼,想要在半路上伏杀于朕!”
蒙恬肃容道:“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陛下如此,反而可以震慑天下宵小之辈,臣率领五万大军,必定护卫陛下周全,保护先帝灵柩,安全回到咸阳骊山陵墓。”
“撤掉监视赵高和李斯两人的耳目。”嬴扶苏目中冷光直冒:“蒙将军附耳过来,朕还有一计策……”
蒙恬听完,顿时惊喜道:“陛下此举,正是兵法谋曰:引蛇出洞、请君入瓮!到时候就不怕这两人不露出马脚来!”
嬴扶苏自信一笑,蒙恬会意,随即喝道:“来人,为皇帝备好车辇!”
李斯马车中!
听到皇帝直接将始皇帝驾崩消息传告天下,他表情骤然一变,随即问道:“这是为何?”
“听说有人发现漳河中有竹简顺流而下,上头写的就是先帝驾崩的消息,故而陛下索性直接昭告天下,丞相大人可有别的吩咐?若是没有的话,下臣就先行告退了。”
马车外,司马欣微微拱手道。
李斯抬起手来挥了挥,表情有些呆滞的道:“退下吧。”
司马欣看了一眼李斯这般模样,眼眸微微一闪,但却没多说什么,拱了拱手,便直接推走了。
李斯则朝着赵高车架的方向看了一眼,表情骤然一惊,随即冷笑一声,心中自语了一句:
“你这阉人,果真是找死,亏得老夫悬崖勒马,也无什么把柄让你抓在手中……”
随即,李斯又双眼一眯,暗自琢磨起来,皇帝发丧昭告天下,恐怕……阴谋啊!
一想到这个,李斯心头又是一阵惶恐,他重新把沙丘宫的事情回忆了一边,所有的破绽瞬间就只有一个——公子胡亥!
“既然皇帝设了一个陷阱做诱饵,那老夫就去举荐胡亥公子成为诱饵,
一旦胡亥公子成为这诱饵,那这诱饵就必死无疑了,嘿嘿……岂不快哉?”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准则,李斯清了清嗓子,高声道:
“来呀!传报陛下,臣李斯有要事求见!”
与此同时,一个落魄青年贵族,正靠在漳河边的树桩上叹息:“苍天,难不成我张良当真复国无望了吗?”
“咦!水中漂浮的是何物——”落魄青年眼眸一转,看到漳水中有竹简缓缓的漂到了河岸边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