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盈盈朝老妇人靠近了些:“娘……”
这一声沈盈盈喊得有几分心虚,见老妇人朝她看了过来,她有些怕自己被识破了。
好在老妇人并没有看透沈盈盈的心思,见沈盈盈肯喊她一声娘了,高兴地跑过去握住了沈盈盈的手。
“女儿,你不怪娘了?”老妇人的话里带着殷殷期盼。
沈盈盈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见状,老妇人那真是乐开了花,握着沈盈盈的手又笑又哭的,反倒叫沈盈盈不知所措了,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暗暗盼着那丫鬟赶紧过来。
丫鬟看见这边有人影攒动,也走了过来瞧上一瞧。等真走近了一看,夫人正拉着个姑娘絮絮叨叨的,吓得忙小跑了过去。
“夫人,你这是在干嘛呢,快随我回去吧,要是让老爷知道了,可就不好了。”丫鬟掰扯开老妇人的手,压根就没有关心一旁的沈盈盈。
沈盈盈却细细打量起这丫鬟,这姑娘看上去比她年长几岁,一双手粗糙得很,看样子是干惯了粗活的,可她这身衣裳好像并不是一个丫鬟该穿的,手上一个成色甚好的玉镯子,就是秀发上簪着的头饰也是精致得很。
这下子沈盈盈起了疑心,一把抓住那丫鬟:“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带她走?”
丫鬟不防沈盈盈这么一问,竟是愣了一会儿,这才结巴道:“我……我是……伺候夫人的丫鬟小翠啊!”
小翠本就是个怕生的人,被沈盈盈这么凶狠狠地盯着,心下顿时怂了,倒忘记了自己就是闵家的仆人,说起话来结结巴巴的,让人看着可疑。
“你一个丫鬟,还穿戴这么好,闵家又不是什么富贾之家,怎会对你这么个丫鬟这么好,”沈盈盈仍紧紧拽着小翠,“说,是不是你偷了主人家的东西了!”
这突来的罪名吓得小翠顿时慌乱了,她急得想哭:“姑娘,我不是贼,我……我这样穿是因为夫人……”
小翠另一只手指向老妇人,老妇人却是推开了她,跑到了沈盈盈身后,对着沈盈盈小声道:“琦儿,她想害我们。”
老妇人这么一说,无意是给小翠雪上添霜,她又是个嘴笨的,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话:“我不是贼啊,夫人你怎么能冤枉我呢……”
“你别说这些没用的话了,就说你这身衣裳是从哪儿来的?”沈盈盈不耐烦地打断。
沈盈盈心里是有点相信小翠说的话了,只是这情形看着诡异。小翠口口声声喊着老妇人为夫人,那肯定是闵伯伯的妻子了,可闵伯伯的妻子怎么会成了如今这模样了,不禁让人困惑。
沈盈盈是见过闵伯母的,虽只是匆匆一瞥,犹记得闵伯母光彩照人,惹眼得很。如今闵伯母却是疯疯癫癫的,再不复昔日风采,实在叫人唏嘘。
“姑娘,我这身衣裳都是老爷叫我穿的!”小翠急急回道,一双眸子里似有泪珠。
沈盈盈接着问道:“你说的事闵伯伯?”
听沈盈盈如此称呼老爷,小翠顿时明白这姑娘是认识老爷的,忙点了点头,又怕她不信,补了一句:“姑娘去问老爷就知道了,小翠绝没有偷府里一针一线!”
看着小翠那可怜样,沈盈盈也不打算继续问了,就说:“别哭了,我信你。”
沈盈盈向来见不得女孩子哭,还是一个年岁比自己大的被她惹哭了,这瞧着好似她欺负人了。
“我和你一起送闵伯母回去。”沈盈盈侧目看了看躲在她身后的老妇人,心下轻叹一声。
这话一出,小翠却是犹豫了,她半晌说道:“姑娘,我自个儿陪夫人回去就行,你能不能……”
沈盈盈等着小翠说完,却不想这时出来寻她的顾允城和闵伯伯恰好赶到。
“娘子,真是你啊!”顾允城走了过去,见沈盈盈身边有个老妇人,他低声问道:“这是谁?”
还没等沈盈盈回答,一边的小翠早已跪了下来,向着闵修磕头:“老爷,不管我的事,是夫人趁我不注意偷溜出来的,老爷求你饶过小翠吧,求你了!”
不就是没有看住闵伯母嘛,至于这样求闵伯伯吗?
沈盈盈心里顿生疑窦,她印象中的闵伯伯可是与她父亲一样,很是和蔼的。怎么看着这丫鬟的反应,闵伯伯会杀了她一般。
沈盈盈看向闵修,见闵伯伯的确面色不虞,一时有了种不好的感觉,她推开顾允城,站了出来:“闵伯伯,不怪这个丫鬟,是我看见闵伯母,就同她多说了几句话。这丫鬟是要带伯母回去的,我没同意。”
听了沈盈盈的话,闵修深邃的黑眸里闪过一丝阴翳。
许是她和顾允城在场,闵伯伯并没有发作,不过听他的语气,沈盈盈能感受到闵伯伯是生气了。
“盈盈说的哪里话,都是这个丫鬟不中用。好了,天色晚了,你和允城也回去歇息吧,剩下的事老夫来处理。”闵修沉着声音说道,看都没看沈盈盈一眼。
顾允城也察觉出气氛有些微妙,便拉着沈盈盈同闵修告辞:“闵伯伯,那我和盈盈就先去休息了,伯父也别太劳累了。”
闵修摆了摆手就让沈盈盈和顾允城回去,沈盈盈却是一根筋,她还是想知道闵伯母这是怎么了,还有小翠那一身装扮也是奇怪。
要是现在他们走了,估计就没有机会再知道了,明天闵伯伯恐怕就会赶他们走了,虽说她与顾允城本就是想着明日走的,可这会儿出了这样的事,她不管不行。
曾经伉俪情深的一对夫妻,如今妻子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还叫人看着,怎么想都不是件什么好事。
“闵伯伯……”沈盈盈凑近了弱弱问道,“闵伯母这是怎么了,我瞧着她好像不认识我了。”
试探的话,闵修自然听得明白,他一改沉郁的脸色,又变成那个和蔼可亲的老人家了:“还是盈盈贴心,记挂着你伯母,她就是生了病,都好几年了,我也是想尽了法子,可没有大夫能治得好,就只能叫人看住她,免得她出去伤了人。”
闵修越说倒是越伤心了,絮絮叨叨了起来:“你不知道,她刚得病的那会儿,就跑出去吓过人。我真是没办法了,就叫丫鬟看着她,可奈何夫人一发病起来,有时候连看家护院的仆人都对她没法子,也就连换了好几个丫鬟,这小翠恐怕也是听了这些,吓着了……”
这样一解释,看似把所有的事都说通了,可沈盈盈却觉得此事另有隐情,虽然她此时并不清楚,但只要留下来总有机会知道的,也就没再与闵修说这些事了,还好生安慰了闵修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