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姑姑步履匆匆地的走进大殿,俯身在琼妃耳边说了几句话。琼妃面带惊喜的问:“姑姑,你说的是真的吗?”
柳姑姑也十分高兴,“是真的,娘娘,这是二小姐托人带来的信。”
柳姑姑从袖中拿出了一封折痕很深的信,琼妃连忙接了过去打开来看,看完以后眼中早已含着热泪。
“这是容儿的字迹,她最喜欢在落款处写一个玉字!她说她要永远和我在一起,所以取了我们俩共同的字……”琼妃喜极而泣,她的容儿真的回来了!
“姑姑……”
琼妃扑在柳姑姑的怀里放声大哭,哭的十分委屈,只有柳姑姑才知道,她的娘娘这些年受了太多的苦,好不容易才找到二小姐,这心里一定是又欢喜又难受。
“娘娘,这是在宫里,您别哭的伤了身子。”
虽然柳姑姑心疼琼妃,但是在宫里一言一行都要谨慎,谁也不知暗处是不是有别宫的人在盯着她们,倘若娘娘大哭的事传了出去,指不定要被人怎么非议。
琼妃也明白,只是这么多年的担忧和自责像一块大石一样压着她,让她喘不过气,突然得知容儿的消息心中一松,一时没忍住才……
琼妃眼圈红红的,像一只受伤的兔子一般惹人怜爱,“姑姑,我想见容儿。”她迫不及待想知道容儿怎么样了。
“娘娘,二小姐在宫外才安全呐。”
“我可以出宫。”
柳姑姑摇摇头,琼妃眼中的希望瞬间破灭。
是她强人所难了。
“娘娘再等等,等沈家倒了,娘娘自然就能和二小姐见面了。”
琼妃按捺住心中的急切,点了点头,六年她都等得了,不能急于一时毁了大计。
“柳姑姑,替我净面,我要去见皇后娘娘。”
柳姑姑扶着琼妃坐在梳妆台前,麻利的打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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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淮说信已经交给柳姑姑了。”
云淮先回客栈遣人送信了,清鱼留在小楼等,一有消息就来告诉贺玉容。
贺玉容露出了这么多天以来最轻松的笑容,清鱼看了心中一酸。
曾经那个骄傲自信的女子,终究是被迫成长了。
“清鱼以前认识我?”心里一松,贺玉容就想到了这件事,她常常在想会不会是从前与她结过缘,所以她才会这样帮她。
清鱼弯唇:“只是远远地见过一面。”
想到之前知琴也是这样疑惑,她又调侃了一句:“我是见不得漂亮的女孩子受苦的。”
贺玉容笑逐颜开,脸庞像清晨的芙蓉花一样美艳绝伦,清鱼都呆了一瞬。
她想她平生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眼前这个仗义相助的女子了吧!贺玉容看着清鱼,心中暗暗感叹。
“姑娘。”路临站在门外冷着脸叫了清鱼一声,看到贺玉容的时候冷哼着撇过了脸。
清鱼见他这样心中疑惑也有些不悦,贺玉容倒是没什么反应,让她有事就先去。
“你方才怎么那般无礼?”
据她所知,之前路临对贺玉容还是很敬佩的,怎么今天像是对她有偏见似的。
路临既委屈又生气,“姑娘,你知道么,云浮在追求她!”
贺玉容美丽大方,云浮也算配得上她。清鱼丝毫没有贬低云浮的意思,只是在她看来,贺玉容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女子。
“他们俩挺般配的,你气什么?”
“他们般配,那夕归怎么办?”路临一脸怒容,显然气的不轻,“夕归喜欢云浮那么多年了,可他当初一声不吭跑到锦都来,现在还要去追求贺玉容,他们把夕归放在哪啊?”
夕归喜欢云浮的事她是知道的,只是感情不能强求。
清鱼很认真的对他说:“路临,感情是没有先来后到的,云浮从来没有给过夕归什么承诺,他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
“我就是替夕归不值。”路临一个大男人瞬间眼眶就红了,微微有些哽咽:“如果她知道这件事,会有多难过。”
清鱼轻叹:依着夕归外软内硬的性子,不管心里多难受都不会让人看出来的。
“路临,如果云浮真的和贺玉容在一起了,你会怎么办?”
路临对夕归有多好他们都看得出来,只是她也拿不准这种好是不是只是把她当姐姐。
“我不知道。”路临低低的回应,声音很茫然。
“夕归向来很懂事,得不到的东西她也从来不强求,只是人心都是肉长的,再怎么样难免都会不好受,如果能有个人在她需要的时候陪陪她,或许她会好一点。”清鱼不动声色的说出这一番话,又反问他:“你说对吗路临?”
路临看着清鱼澄澈的眸子,仿佛得到了莫大的鼓舞,“我知道了。”
清鱼欣慰地笑笑,而后又郑重其事的说:“以后不可对贺玉容无礼,明白吗?”
清鱼拿出了主子的气势,路临自然没有异议,“是。”
清鱼回去贺玉容屋子的时候看到云浮偷偷摸摸的在窗口徘徊。
“云浮。”
“姑娘!”云浮听到她的声音急忙转身,面露尴尬。
清鱼蹙起眉头,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的脸,“你的脸怎么了?”
“咳咳,是路临打的。”
那小子小手也是够狠,尽往脸上招呼,云浮本来是个玉面郎君,生生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骇人的很。
“姑娘来找玉容?”
玉容?已经进展到这个地步了?清鱼简直没眼看,顶着个猪头脸亲亲密密的叫玉容,还害羞!惊得她鸡皮疙瘩掉一地。
清鱼微微将目光移向旁边,才答道:“嗯,我要回去了,来和她说一声。”
“你先把伤都处理好再来,别吓到她。”
清鱼暗暗摇头,云浮在感情上怎么这么呆,这样去见贺玉容,是怕她不够厌恶他吗?
云浮轻轻的碰了碰自己的脸,点点头,恋恋不舍的走了。
贺玉容安静的坐着喝茶,好似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看到清鱼来了才露出笑容。
“你觉得云浮怎么样?”
清鱼觉得好歹是自己人,怎么也得帮一把,便默默地注意她的表情。
贺玉容的笑容骤然浅薄下来,语气淡淡:“我没有成亲的想法。”
“不管你经历了什么,那都不是你全部的人生。”
贺玉容眼睫轻颤,半晌才道:“或许就是。”
清鱼很心疼眼前的女子,明明什么也没做错,却遭受了那么多的痛苦,本该有一个美好的人生,却只能固执的封闭自己。
清鱼忽然倾身抱住了她,贺玉容楞了楞才把头埋在她的颈窝,两个人久久不语,屋子里只有轻轻的抽泣声。
“你可是锦都第一奇女子,怎么能轻易被打倒?”
清鱼轻柔的拍着她的背,无声的给她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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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楼离开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清鱼心情复杂的走在路上。
她原以为只要贺玉容大仇得报就能回归正常的生活,可是她却忽略了她曾经受过的伤会给她带来多大的阴影。清鱼真心希望云浮能够打开她的心,不要再让她一个人待着黑暗里。
清鱼慢慢地走着,忽然目光瞥到一个地方。
千殊和一个锦袍男子从茶楼出来,随后便上了马车,清鱼没有冒然上前。虽然那个锦袍男子始终侧对着她,但她依稀能看出他的面容,这个男子她虽不认识,却好像在哪见过。
就是这一两分的熟悉感让清鱼警惕起来。等他们的马车走后,清鱼就去了刚才他们出来的茶楼。
把一锭银子放在掌柜的面前,清鱼低声问:“掌柜的可知方才出去的两位公子是谁?”
掌柜的混迹锦都多年,自然是能认得到人的,笑咪咪的收了银子,他才悄声说:“其中一位是宁王殿下。”至于另一位他觉得面生,倒是认不到。
“多谢掌柜的。”难怪他觉得有些熟悉,她见过宁王的画像。
出了茶楼,清鱼的心变得很沉重。千殊和东临的宁王走在一起不是小事,她担心千殊被人利用,或许这事应该问问颜昱。
想到这,清鱼就想起了路临和她说的商家。那日她追踪颜昱,发现他和人谈到了商家,果不其然,查出了与颜昱见面的人就是商家的人。
事情越发的扑朔迷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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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的意思我一定会代为转达的。”
千殊从马车里下来,静静地看着它走远,转身时看到了在树下等他的颜昱。
颜昱面色冷凝的看着他,千殊沉默着走了过去。
“颜大哥。”
颜昱不复往日的温和,只是冷冷的看他,“我说过让你不要和宁王来往。”
“这是我自己选的路。”千殊说完,感觉自己回答的太生硬,怕伤了颜昱的心,又无奈的问:“为什么你总是要阻止我?”
颜昱也神色稍霁,“千殊,我有我的理由,你能不能相信我。”
“颜大哥,我相信你。”千殊顿了顿,“但是我也相信自己的选择。”
“千殊,你们家族只能靠你传承,你一旦站错位置,千家都会被你所累。”
千殊执拗的认为自己是对的,“我会成功的。”
“东临已经有太子,你凭什么认为宁王会登大位?就凭你和云寒吗?”
颜昱话中的不屑让千殊很难受,因而更加叛逆,“你不也是颜家的人,怎么反倒瞧不起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