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外郎离开了长公主寝宫后，直接去了御书房。

员外郎这一路上明显有些心不在焉，惦记着长公主的音容笑貌，却忘了思考等下的说辞。

来到御书房门前，员外郎才懵的想起自己为何而来。

在小太监进去通报的时候吓得冷汗直冒。

李衡抬眸看着小太监向自己禀告员外郎求见，不禁有了些笑意。

方才朱侍郎和这员外郎去了长公主那的消息自然是瞒不过他的，加上昨夜宫女汇报了长公主一言一行。

李衡也知道员外郎是为了这事而来。

倒是要看看他表现，若是为了忠义而来，倒可以免除一罪。

摆摆手，李衡示意小太监传他进来。

员外郎走进御书房，趁着行礼的空档，不经意略过房间，讲一切收归眼皮底下。

见皇后不在，暗自舒了口气。

还好，若是当着本人的面说这些，想必皇帝也不会听了，自己又没有二手准备，还好、还好……

员外郎暗自庆幸着。

那边李衡便开口道：“爱卿此次来，是为了何事？”

员外郎想了想，才道：“皇帝忙政事辛苦劳累了，只是臣最近听闻，昨日下午皇后来御书房一事，不知此话当真？”

“爱卿的意思是让朕严惩传谣者？”

李衡始终低着头看奏章，未曾给员外郎一个眼色。

见皇帝并没有全心来管自己这边，员外郎的紧张感消散了几分。

只是此刻将话题转到了长公主身上，员外郎不由得又忐忑不安了。

自己本是为了解决长公主苦恼而来的，现在若是让长公主更添忧愁，那可怎么能行。

便连忙道：“自古不让后宫干政有他一定的道理在啊，请皇帝明察。”

“哦？你怎么知道朕的后宫干政了，况且后宫干政又有哪些危害呢？”

“这……”

“后宫若是干政，定会偏向自己家族，若是让她扶起了外室，定对陛下不利啊。这么一来皇帝你就会受制于人。同时后宫权利再旁落，那么江山也将易主啊，请陛下三思……”

“你这么说，是怕皇后会扶起外室？”

“臣……”

员外郎突然想到，皇后家族现无一人留在京城，口边的话突然说不下去了。

“皇后有无此心臣不知，但这毕竟是祖宗流传下来的规矩，陛下不能随意更变啊。”

“像你这样有意无意地揣摩皇后意思，我便可以治你罪。”

员外郎被吓到低着头，不敢直视李衡，所以此时也不知道李衡神色。

“臣并无此心，只是这事万万不可。祖宗立下的规矩不可不依，请陛下明鉴。”

员外郎见自己并无其他观点可以说服皇帝，只好只咬着这点不放。

李衡有些动怒了，将手中的奏章扔到桌上，道：“祖宗立下的规矩？我皇室并没有流传什么规矩非得依照不可。况且，我在这里，我就是规矩。”

“况且你如何得知皇后干政？无真凭实据你在这胡言乱语污蔑皇后？”

“臣不敢……”

员外郎不知自己触及了皇帝的逆鳞，皇权是绝对的，并不由得他人多说，以祖宗规矩相劝自然不可。

“你也是聪明人，皇后干政能做得到什么。前宰相已经告老还乡，皇后一族远不在京城，皇后要如何扶起外室？”

“后宫无人与她争宠，又哪来非得靠外室帮助自己呢。”

“朕量你年少有为，没想到你如此愚笨。是谁人将这些教与你听的？”

员外郎被李衡说的这一番话镇住了，一时无话可说。

见此刻李衡质问自己背后原主，护长公主心切自然不会告诉李衡这些。

便道：“是臣无意间在宫女那听到的，是臣暗自揣摩皇后意图了。请皇上赐罪……”

说罢，便俯身请罪。

李衡冷笑着，摆摆手让员外郎退出去。

可惜了这年纪轻轻便成为进士出身的人了，只是除了书中知识，其他知道的太少了。

尽然为了维护一个人不惜欺君。

李衡叹了一口气，不忠于自己的人，怎么也留不得。

李衡看了一眼员外郎的身影，似乎想起了往事。

员外郎退出了御书房，他总觉得自己今日会大概就此结束仕途。

看着前路，茫茫。

两年前的自己……

成为进士出身后的他参加宫宴，其名为庆科举圆满成功。

长公主帮前皇后负责宴会事宜，对进士一一亲自赏赐奖品。

而从他和长公主对视的一眼起，他便知道此生万劫不复。

这京城众多富家千金都不如眼前的长公主，她的眼眸是从未见过的纯净。

尘世间的一切仿佛与她格格不入，她在那，又仿佛和自己隔了层层白雾，是自己一路上风尘仆仆终究配不上这样纯净的人。

接过奖品后他都因此不敢抬头再看长公主几分。

这一年，他努力政事，想着要是自己官位再升一点，便能有机会参加宫宴，能再次与她相会了。

先皇受害，幸好新皇帝还继续任用没有背景的自己。

不知为何，自己竟然收到了长公主的橄榄枝。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偏向了长公主那，帮着暗中建立属于长公主的党羽……

自己能帮上她的忙，真的太好了。

只是再次见面的时候，不知为何，长公主双眸的纯净已经消失了。

或许是自己看错吧，每日梦中，那一眼永远都是无法触及的一眼……

听闻长公主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了，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

只是自己官职大了，要学的东西很多，实在是有些忙不过来，原来自己也是如此无能的。

暂时还不能入宫见她，希望她能好起来吧。

她最近让自己做很多事，不过好像有些不和规矩，但像她那样处于红尘之外的人，又怎么会有错呢。

终究是心中执念太深了……

李衡想起了自己还是皇子的时候，跟在父皇身后看着新兴之才，瞄到一个人，他就坐在那，不在乎任何权贵，静静地喝酒吃食。

原来，那时他已经陷入自己的劫中了。

李衡叹了口气，重新拾起奏章，暗自估量着，那朱侍郎又会如何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