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赶快结束侦察,早点回去找杨诗慧,安平一路上马不停蹄地往山上赶。苏瑾桐一边跟着,一边感叹她的拳脚功夫虽然比自己差,但这轻功倒是真不赖。再加上她本来就身子小,轻盈得很,若是不小心,没准儿一眨眼就将人给跟丢了。
很快,安平就快到山顶了,她前进的方向,正好是朝着刚刚苏瑾桐师徒聊天的竹林小屋的。
糟了,也不知师父他们撤走了没有。要是一会儿正面撞上就麻烦了。这么想着,苏瑾桐脑筋一转,决定现身拖延时间。凭着对地形熟悉的优势,他从旁边抄近道绕过,躲在距安平前方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悄悄地看着她靠近。
人来了,就是现在!
“咔嚓”的一声,一根树枝折断了,紧接着就是一个人从上面掉了下来。以为有埋伏,安平迅速地闪身躲过,待那人一落地便迅速地冲上去,一条腿跪着压在他身上,双手将他的手臂朝后一拧。
“哎呀,哎呀,疼疼疼。”苏瑾桐咧着嘴喊道。
安平没有说话,只是更用力地压着他。其实如果她这个时候没有一心想着制服眼前的人,而是抬头朝树上看看,就会发现这树枝根本就是被人给劈断的。
看不到背上的是何人,苏瑾桐开口大骂:“哪个不长眼的王八羔子,竟然敢偷袭你爷爷,也不瞧瞧你爷爷我是谁?”
手臂被拧地更用力,心里想着这个丫头看上去瘦瘦的,下手也太狠了,难道听不出自己的声音吗?这怕是要拧断自己一条胳膊了。
苏瑾桐疼得大声叫骂,“啊啊啊,你你你快放开我,我告诉你,我可是陛下身边的人,我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陛下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原本只是觉得这人的声音非常熟悉,但一时没想起来,这下倒是认出来了,苏瑾桐。安平稍稍放了放手上的力气,但仍是压在他身上,出声问道:“你打算让你的陛下怎么不放过我啊?”
“郡,郡主?”苏瑾桐假装不敢相信,试探地问道。
身上的人冷哼一声,不予回答。
“原来真的是郡主,太好了,太好了!郡主,你一定是天女下凡来拯救臣的。”苏瑾桐夸装地说着,甚至还带上了哭腔。
心下一阵嫌弃,安平立刻放开了苏瑾桐。以前就看不惯他总一副狗腿的样子,明明心里鬼主意多得很,一点儿都不怕自己,还老是装出这种求饶的可怜样,一看就是不老实。带着不满,眼睛紧紧盯着慢慢活动身子的苏瑾桐看。
苏瑾桐松了松胳膊,一转身坐了起来,不停地揉着自己被掰疼了的地方,心里暗自想着这臭丫头是不是早就认出了他,故意找机会跟他过不去。
见他没有主动说话,安平问道:“好端端的,你哭什么?”
苏瑾桐立刻换上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郡主,臣不是故意要哭的,臣就是听到你的声音,一时太开心了。”
“太开心?”安平根本不相信他的话,“你不是得了皇兄的命令不准见我吗?还会太开心?”
“不是的,郡主,你误会臣了,”苏瑾桐一边解释,一边要上来抓住安平的衣袖,被安平不满意地瞪了一眼,只得缩回了手说道,“这些日子见不到郡主,臣的心里时时刻刻都在惦记着,每每都想着不知郡主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想出宫了怎么办?想要宫外的东西了怎么办?”说着,又一幅泫然欲泣的样子,好像生怕安平不相信他有多想念一样。
“好了好了,不许哭了。”安平对他这副样子嫌弃得紧,话虽然听起来就很假,但还是让人挺开心的,“我问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苏瑾桐面露难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快说,”安平挥挥拳头,“不然再叫你尝尝刚才的滋味。”
苏瑾桐后怕地咽咽口水,默默往后退了一步,赶紧说道:“我说,我说。其实……其实……”
安平伸出手,一副要动手的样子。
“其实我是来这里查探贼人的。”最后三个字,苏瑾桐是快速地附在安平耳边说完的,他说得声音尤其小,仿佛这周围有什么人藏着,会偷听他们对话似的。
听到他这么说,安平立刻警觉起来,这么巧?他到底有没有说实话?
佯装并不知情,安平面不改色地说道:“胡说,哪来的什么贼人?这里荒无人烟的样子,连个飞禽走兽都没有,又哪里会有贼?”
这丫头倒是也挺会装的,难道我想错了,她今天过来不是发现了什么?苏瑾桐想着,也决定试探一番,“怎么郡主你今天来不是为了此事吗?”
“什么此事彼事的,别跟本郡主绕这么多,老实回答我的问话。”安平决定装糊涂到底。
苏瑾桐勾勾手指,示意她靠过来。
“你,”安平瞪眼,又看了看周围确实没人,这才往前靠了上去,嘴里还同时叨念着,“简直是大胆,还敢使唤我。”
“郡主,此事事关重大,你先委屈委屈。”苏瑾桐说完,便对着她安平的耳朵讲了他刚刚编好的说辞。
“你打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恭城好好的,怎么可能多了一批身份不明的贼人?”安平抬头问道。
“郡主你别急,听臣一点一点跟你说。”苏瑾桐打定主意安平还没摸清山里的情况,决定冒险一试,看她到底知道了多少。
“这些事,我是听以前一起守门的兄弟说的。原本我也不信,但是他给我看了他前些日子在这里捡到的金锁链,我就不得不信了。那家伙家底一般,俸禄都让他拿去喝酒了,平时怎么会有钱买这种东西,肯定就是像他说的那样,在这上面‘捡’的。”苏瑾桐说。
“不可能,”安平看着苏瑾桐的眼睛,边试探边认真地分析,“你说他们是盗匪,在这里建了老巢,还把抢来的财物偷偷藏在这山里了。那我问你,为什么一路上来我没看到一个人,也没看到有任何埋伏。会有人这么大剌剌把财宝藏在山上,却不派人看守吗?”
“所以啊,这就是我今天来此处的目的。”苏瑾桐对着安平眨眨眼说道。
没理解他的意思,安平不耐烦地说:“说话就说话,挤眉弄眼的干什么?”
“哎呀,郡主啊,怎么你今儿个倒是反应迟钝了许多?”苏瑾桐不怕死地说道,不知不觉间,在苏瑾桐厚着脸皮的调侃中,两人的关系亲近了一些。
安平瞪眼、抬手作威胁状,苏瑾桐立刻收起了刚才嫌弃的表情,说道:“什么样的贼人敢在天子脚下作恶呢?这些人肯定是不知从哪里流窜而来的江洋大盗,暂时把东西藏在这。这山上平时连个人都没有,特意看着才会惹人怀疑呢。也许他们在恭城有什么事情要办,办完就带着宝贝走了。”
看了眼前的人一眼,安平回想他刚才的表情、语气,一阵沉默后,恍然大悟地开口道:“所以你今天来这儿,是为了趁他们的东西没人把守,也‘捡’一个回去?好你个苏瑾桐,放着好端端的侍卫郎不做,来这里做贼!”
“嘘——”苏瑾桐做出噤声状,“郡主快别说了,当心他们在附近听到。”
苏瑾桐看了看周围,一副疑神疑鬼的样子,又小声凑到安平跟前说道:“郡主骂的对,我真是不知好歹来做贼,结果东西没找到,还遇到了野兽,这才逃到树上去的。还好郡主你来了,要不然我非得把小命送在这儿,你可一定要带我下山啊。”
“野兽?你是说这山里有野兽?”安平紧张地问。
“是啊,我都没敢靠近,光听到吼声就怪吓人的了。”苏瑾桐一脸后怕地说。
“糟了,必须要加快动作。”安平心里惦记着杨诗慧,立刻想要加紧脚步上山。
苏瑾桐看出她的意图,一步挡在前面,说道:“郡主你快别上去了,上面危险,我们赶紧走吧。”
没工夫跟他在这里闲扯,安平试图用身份来威吓,“苏瑾桐,你私自出宫、意图偷盗,刚才还从树上掉下来企图谋害于我,这每一条都可以治你的罪。你现在自己下山,我就当没见过你,放你一马,让开!”
“冤枉啊郡主,刚才是树枝承不住我的重量,自个儿断了,我还吓了一大跳呢。至于其它的,郡主你说怎么罚就怎么罚,再打我一顿板子都行,就是别上去了。上面真的有野兽,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陛下才真的会要了我的命呢。”苏瑾桐继续胡搅蛮缠。
不耐烦地往左走,苏瑾桐就挡在左边。往右走,苏瑾桐就又挡在右边。憋了一肚子气,安平问道:“那我问你,你来这一趟,可见到那些贼人了?”
“见到了。”苏瑾桐回答。
没想到他居然见到了,安平不敢相信地问:“见到了怎么不早说?告诉我你在哪见到的?他们什么样子,有多少人?”
“郡主,你答应别治我的罪我就说。”苏瑾桐开始讨价还价。
伸手一把揪住了苏瑾桐的耳朵,安平说道:“你竟然敢威胁我。”
慌忙地连声求饶,苏瑾桐捂着耳朵说道:“郡主饶命,我说,我说。”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说就被安平给打断了,“别说了,你这张嘴,倒是能把真的都说成假的,假的都说成真的,在哪看到的,现在就带我过去,我要亲自看。”
“啊?”苏瑾桐摆明了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啊什么啊?带路。”安平推一下苏瑾桐,迫着他继续往山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