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急忙忙从营地出来,苏瑾桐没有去找乔青山汇合,而是直接朝西郊奔去了。
为了避免路上撞到上山拿人的同僚,他走的是鲜少有人知的僻静小路,有一段陡峭得很,但他也只能拼了命地借着轻功往上爬。
而另一边,乔青山也已经将人集合完毕。
为了掩人耳目,这些影卫平时都散布在各宫做事,遇到任务才会紧急集合。这还是他们第一次遇到这样大型的抓捕行动,所有人都有些激动,想着一定要圆满地完成。
他们的计划是这样的:首先,为了不引起大家的注意,尽量只选派在休沐,以及可以正常轮值,错开时间的人。其次,以两人为单位,各自朝西郊的山上进发。最后,在山顶找地方埋伏起来,等待进攻的信号一发,再一起攻进去。
一边是苏瑾桐的飞速上山报信,一边是影卫已经各自分散并乔装完毕,马上就要上山埋伏抓人,一场比拼速度的竞赛开始了。
因着熟悉地形的优势,苏瑾桐还是更快到达了山顶,却被人拦在了门口,不得进入。
“廖添,你快让我进去,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师父说。”苏瑾桐着急地说着。
“大师兄你还是回去吧,师父上次说要把你逐出师门,我们谁都不敢放你进去了。”廖添也很为难,无奈地在这里劝道。
“廖添,你跟他废什么话,还叫他大师兄干什么?明明他都背叛师门了。”旁边的鲁则成一脸不满地说道,看向苏瑾桐的眼中充满了怨愤和鄙视。
苏瑾桐已经料想到这次来会不顺利的,但是情况紧急,他也顾不了许多,大声喊道:“我再说一次,我这次来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见师父,现在官兵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所有人必须要赶紧想法子撤。”
“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这个叛徒的话不能相信。”鲁则成还是不信任苏瑾桐,也大声地呛回去,旁边的一些小师弟也应和着他。
“鲁师兄,我觉得大师兄……啊——”
廖添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鲁则成一个手刀敲在脑袋上,“都说了不要叫他大师兄,还是这么笨,仔细你又惹师父生气被罚,到时候我可帮不了你。”
捂着被敲痛的额头,廖添有些委屈,但还是坚持说道:“可是我觉得大……他讲的话也可能是真的,这种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怕什么?”鲁则成还是很坚定,“就算是真的,我们也不会逃,官兵想来就让他们来好了,正好师兄弟们练了这么久的功夫,就拿他们来试试刀。你赶紧走吧,省得一会儿官兵上来了,看到你跟我们在一起,连累你做不成那个风流郡主的好姘头。”
“你说什么?”苏瑾桐被鲁则成的话激怒,冲上前去揪着他的衣领质问着。
“我说你是那个风流郡主的好姘头、好走狗!”鲁则成大声地说道,然后就觉得脸上重重挨了一拳,两个人扭打起来。
旁边的师弟们想拉又不敢上前,只有廖添在一旁几次上前,却每每都被拳头误伤,肿了半张脸。
“你——”看到廖添被误伤,鲁则成的愤怒更甚,激动得好像要杀了苏瑾桐一样。
虽然他们完全是一副小孩儿打架的样子,但鲁则成不论是拼功夫,还是拼拳头,都比苏瑾桐要差了一些,脸上也挂了彩。
“好了,闹够了没有,竟然没规矩地在这里打架!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人给拉开?”姚东听到动静,匆匆忙忙从里面跑出来稳定局面。
众人听到后,赶紧一起上前拉架,才把这一场闹剧停了下来。
“东儿,你让我进去见师父。”苏瑾桐得了功夫,迅速地跟姚东说道。
“你一个叛徒凭什么——”
“够了!”鲁则成还想说什么,被姚东大声地打断,“都在门口打了一架了,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这件事情我会处理,你们几个还不快点带他回去反省?”
几个师弟们拉着鲁则成不情不愿地走了,姚东又走到苏瑾桐的面前,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东儿,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背叛师门。”苏瑾桐着急地解释,希望他不要因为之前的事情犯糊涂,导致今天这里被影卫给一锅端。
叹一口气,姚东无奈地说:“大师兄,我从小都是跟着你的,又怎么会跟那些师弟们一样不懂事,会相信你背叛了师门?但是大师兄,师父的气还没消,你现在进去好的是再挨一顿打,差的是师父正式把你给逐出师门,再废了你的功夫,到时候就无法挽回了。”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见师父一面,就算他要废掉我的功夫我也认了,事出紧急,官兵随时都有可能冲上来,这次出动的不是一般的官兵,都是经过挑选和专门训练的,功夫不比大师兄的差,实在不宜与他们有正面冲突。”
“这——”姚东有些为难,最后还是决定放苏瑾桐进去,“大师兄,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见师父,但是你一定不能再跟师父犟了,先解决眼前的危机要紧。”
“我明白。”苏瑾桐说着,跟姚东进了院子。
“谁准你进来的,你给我出去,”仇远一看到苏瑾桐,就要将他往外赶,还迁怒到姚东头上,“我不是说了这个人以后不是你们的大师兄,你还放他进来做什么?”
“师父,大师兄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你还是先听听吧。”
“放肆,你现在也要忤逆为师的意思了?”仇远生气地说道。
不想让师弟为难,“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苏瑾桐说道:“师父,你别怪师弟,是我执意要闯进来的。我刚得到消息,他们怀疑我们跟城里出问题的药铺有关联,现在已经过来拿人了,随时都有冲进来的可能。师父,都是徒儿不孝,忤逆了你的命令,但请你这次一定要相信徒儿,还是快些撤吧。”
仇远冷静下来,他对苏瑾桐还是信任的,便立刻对着姚东说:“你现在迅速去准备,叫所有人一起从后山的小路撤退,通知附近的人在路上接应我们。叫功夫差些的人先走,我们留下来把所有可能暴露身份的东西都毁掉或者带走。”
“是。”姚东立刻就出去办了。
“你走吧,消息已经传到了,就当是你还了为师对你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为师也不废掉你的功夫了,你快点回去吧,省得再引起他们的怀疑。”仇远跟跪在地上的苏瑾桐说。
“师父,就让徒儿再帮你一次吧,这次来的是宫里专门训练的影卫,徒儿也是里面的一员,这些人的底细徒儿了解,万一遇上了,我怕师弟们招架不住,请师父允许徒儿留下来协助师父离开。”苏瑾桐继续乞求道。
“招不招架得住为师自己会操心,不用你管,你既然瞧不上为师的手段,就不要来插手我们的事,省得给你、给我们都惹来麻烦。”仇远冷硬地说道,打定主意要跟他划清界限。
“师父,”苏瑾桐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一个头,表明自己的决心,“徒儿求你了,就让徒儿再为师父做些事吧。”
“你——唉,你这又是何苦呢?”仇远一下子觉得有些不忍心,“你既然说他们查到药铺的事了,为师不妨直接告诉你,药铺的事的确是与我们有关。你从小就心慈手软、嫉恶如仇,为师知道你肯定不愿意做这些事所以才瞒着你,现在让你走,对你、对我们都好,你到底明不明白?”
“师父,这些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苏瑾桐仍然伏在地上没有起来,着急地劝着,“徒儿知道师父自有师父的打算,都是徒儿不孝,不能明白师父的心。但徒儿真的不想离开师门,也不想看到师父和师弟们陷入危险,求师父开恩。”
叹一口气,仇远最终还是妥协了,说道:“你起来吧,这次给你这个机会,但绝没有下一次了。你当真以为只要有证据我们就能完成洗脱冤屈的目的吗?师父做这些事都是为了积攒实力,只有我们有了能够开口说话的底气,别人才会听我们说话。我们尤江当年全族皆在的时候,尚且能被人给冤枉、屠杀,现在只剩下我们这些人,不做点事来部署势力、逼迫他们就范,我们又能怎么样?你回去好好想清楚,如果你不能坚定地站在族人这边,就好好地回去做好你的苏大人,再不要跟我们有任何牵扯。”
“是,徒儿明白,多谢师父成全。”苏瑾桐心里五味杂陈地说道。
“起来吧,一会儿要是遇到心儿,什么都不要跟她说,先逃出去要紧。”仇远吩咐道。
“是。”苏瑾桐回道,“师父,徒儿先去帮师弟了,等一切准备妥当,就立刻来接师父下山。”
“去吧。”仇远摆摆手表示同意,苏瑾桐这才转身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仇远始终看着苏瑾桐消失的方向,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