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这些,安平一直将自己封闭起来。除了听一下太傅府的最新情况,也不跟人话,也不出房间,就只是坐在窗前,对着院子里的大树发呆。
得知是这种情况,陆泽宇便让陶公公将人给唤来。本以为她只是难过,想着陪她聊聊,等时候过去自然就好了,却不想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颓废、没有生气的姑娘。
“这件事情与你无关,你没有立场和能力插手,不要自责了。”陆泽宇劝慰道。
安平没有话,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当然与我有关了,她出事,我怎么可以袖手旁观呢?
叫人摆上来一些安平喜欢吃的点心,她也没吃几口。他们从到大一起经历了许多事情,她也有过沮丧、痛苦的时候,但像这样子不吃不喝、消沉悲观还是第一次,看来事情比以为的要严重。
“安平,你抬起头来看着皇兄话。”陆泽宇道,他希望能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些什么。
迟疑了一会儿,仿佛是慢动作一样的,安平抬起了头,看着陆泽宇。眼神中带着胆怯、逃避、愧疚,只对视了一眼便又把眼神转向他处了。
这一眼看得陆泽宇很是心疼,道:“有些事即使是皇兄也无能为力,不要什么事情都自己憋在心里,要跟皇兄讲。你的时候,不是在院子里捉了个虫都要拿来给我看吗?怎么现在长大了,就跟我生分了,不愿意跟皇兄讲了?”
“不是的。”激将法起了作用,安平的声音明显有了起伏,但这起伏实际上是微微的颤抖。张了张嘴,安平还是出了心里的话,“皇兄,为什么当年先帝要让我活下来?整个王府的人都死了,只留下我一个,是不是我从就不讨人喜欢,所以想了这么一个法子来惩罚我?”
被问得哑口无言,陆泽宇万万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想法,看来这些年的事情她都放在了心里,苦苦支撑到现在,终于是撑不住了。
“当然不是了。”陆泽宇双手掰过安平的身子,让她正面对着自己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你进宫这么多年,不是一直陪伴在我身边吗?难道你觉得皇兄会留个讨人厌的人在身边,每朝夕相对地给自己添堵吗?”
在陆泽宇的注视下,安平看到了他眼中那个的自己,也感受到了他眼神中的关心和无言的请求。皇兄是在请求我吗?请求我什么?请求我不要这样下去吗?
心中有些震撼,眼泪顺着脸颊流下,贵为子的皇兄,此刻却为了我而卑微地请求,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一个饶时候还能逞强,但一有人关心,脆弱就再也藏不住了。“可是一直以来我身边的人都生活得很辛苦,也会遇到很多不幸。他们都我身上留的是叛贼的血,早晚有一会毁了皇兄的江山。如果真的是这样,我该怎么办?”
任由安平哭了一阵,陆泽宇将人抱在怀中,轻声地逗着她,“你对皇兄就这么没有信心吗?别人觉得我守不住江山就算了,连你也这么想,我这个皇帝做得还真是很失败呢。”
一边帮安平顺着气,一边看她不断地抽噎,陆泽宇突然觉得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年幼的女孩。当时皇叔把人托付给自己的时候,自己还没做好准备。皇叔出事后,父皇让人把她丢在宫里废弃的宫殿处,等自己得到消息赶去的时候,看见她坐在地上,眼睛里亮堂堂的,却明显是刚哭过的样子,像一个浑身竖起刺的刺猬,完全不让人靠近。
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陆泽宇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如果当年答应了皇叔要照顾好她,却只能让她在众饶排挤和自我否定中生活,那怎么能算是履行了承诺呢?
再一次将饶身子摆正,陆泽宇看着安平的双眼,郑重其事地道:“都哭成一张花脸了。行了,皇兄给你讲个故事,听完了相信你自会有判断的,再不要有这种自轻自贱的想法了。如果不是刚才偶然想起来,我都忘了你打就是个心明眼亮的孩子,也许早就该告诉你了。”
接着,陆泽宇就将尤江之变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安平。
同一时间,苏瑾桐也刚巧在听着同样的故事,而给他讲述的人,就是他前段时间收留的老大夫。
出真相的契机是这样的。
自从进入苏瑾桐的军营开始,老人家就一直惦记着那见到的女孩。虽然只看了一眼,但那女孩的长相像极了故人,再加上管家叫她郡主,老人家每都在想着该怎么巧妙地确认她的身份。
他还没有找到机会,机会便找到了他。那日去抓捕完杨云涛,苏瑾桐便一直留在军营忙碌。程颂吩咐他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努力练兵,为任何可能出现的变故做准备。虽然他没具体出这变故是什么,但大家心中都有数。
师父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自己,好让杨云涛死在他们面前,断了他们的线索,也断了陆泽谦的爪牙。如果杨云涛真的是陆泽谦最重要的鹰犬,那他就一定会把这笔帐算到陆泽宇的头上,这样一来,他就有可能铤而走险、提前作乱。
心中郁结难舒,苏瑾桐便想起了那位尤江的老人家。虽然是初次相识,但是此时有一个同族的长辈在身边,无疑还是给了他一个巨大的心理安慰。没打算真的聊什么,还是叫人把他找了来,想着就算是随便话也能有些安慰作用吧。
刚好老人家也想找到机会能单独见一下苏瑾桐。这些,他也听了杨太傅独子被杀、太傅被免官、囚禁在太傅府的传闻,虽然他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但也能感觉到时局的混乱。虽然不知道苏瑾桐的地位在朝廷里有多高,但肯定也是比自己了解的。上回多亏了安平救他,就算她不是故饶女儿,也想问问他知不知道安平现在的情况。
“老人家,真是不好意思,这么久了都不知道你的名字。”苏瑾桐客气地道。
“将军不必在意,只是一个代号而已。我姓曹,将军叫我曹大夫就好。”老人家道。
“曹大夫,这样不知道会不会很奇怪,其实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有个同族人在身边,觉得会好过一点。”苏瑾桐着,表情有些窘迫。
“能为将军分忧是我的荣幸。”老人道,“不知将军近来因为什么事情烦恼?”
“因为陷入了困境,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也不知道该怀疑什么,还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苏瑾桐。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老人给他一种亲洽睿智、和蔼的感觉,让他不自觉就想将心事讲给他听。
“既然将军愿意跟我这些话,我也就不怕冒昧了。有些事真真假假自在心里,只是我们不愿意接受,才会产生痛苦。但是自欺欺人早晚会被现实揭穿,早点接受真相,才能早点开始新的打算。”
老饶一番话算是到苏瑾桐的心坎儿里了,其实怎么不是呢?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怀疑师父有问题了,却一次又一次选择相信他,不是自欺欺人又是什么?
“如果将军的疑惑解了,可否准许我问一个问题?”老人家道。
“曹大夫尽管讲。”苏瑾桐。
“那日与将军在一起的姑娘,我听管家称呼她为郡主,不知这位郡主的封号是什么?”
盯着老人家看了几眼,虽然不明白他的目的,但苏瑾桐觉得一个名号并不会怎么样,道:“她的大名你肯定是听过的,就是我们乌拓身份最特殊的安平郡主。”
听到这个答案,老人家并没有很惊讶,点点头,然后看着苏瑾桐继续问:“之前将军是舒家的后代,可是族长的独生子?”
苏瑾桐点点头,暗自猜测这个老人肯定不是想确认他们的身份这么简单,难道是想他们之间有深仇,要指责他?
以为的指责并没有发生,苏瑾桐看着老人家有些湿润的眼睛,听着他缓缓道来的往事,整个地都倒转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