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又是新的一天。
顾休语看着太阳慢慢地从东边升起,搅了搅锅里白嫩嫩的果泥。
另一锅的牛奶已经热好了。
大乖、小乖和阿崽乖乖待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她,等她分牛奶。
“唉,也就这有这个时候这么乖了。”顾休语拿着一锅刚出炉的热牛奶,趁机揉了揉阿崽的小脑袋。
阿崽长的很快,而且长的一点都不像青木鸟。眼睛是漂亮的金色,泛着一点橙红,羽毛的颜色也十分漂亮,整体长相有点像传说中的凤凰――只是没有又长又大又漂亮的翎羽而已。
惨遭蹂躏的阿崽在顾休语收回手的下一秒立刻飞快地摇了摇脑袋,低头精心打理自己的羽毛,理都不理她。
顾休语见此,痛心疾首地说道:“崽啊,你还记得一个月前的你是多么的讨人欢喜吗……”
阿崽忽然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她。
顾休语吓了一大跳,脑子一片空白。
然而阿崽只是看了几秒后,歪了歪脑袋,像幼时一样,亲昵地扑到她的怀里,啾啾地叫了几声。
叫声如小时候一般可爱又软萌,与它“高大”的身材形成强烈的反差。
顾休语反应过来,慢慢环抱住它,摸了摸它丝滑的羽毛,笑眯了眼:“不愧是又聪明又听话的阿崽,最懂妈妈的心了!”
闻言,阿崽又是一顿愉悦的啾啾叫。
“崽啊,一个人出门在外要小心,千万不要被其他动物吃了,而且一定要按时回家,不然妈妈会伤心的。”
阿崽灵性极高地点了点头,那一本正经的模样都让顾休语怀疑起它是不是真的能听懂她说话了。
母子俩一顿腻歪后,阿崽才扑棱着翅膀飞走了。大乖舔完碗里的最后一滴牛奶,唰的跑没影了。小乖吃完后则是一脸淡定地待着原地啃起了坚硬的白皮果,咔擦咔擦的声音响起了就没停过。
顾休语一回头就看见它已经吃掉了半个壳子。
顾休语:“……”
她认命地从小乖嘴里扯出满是咬痕的果壳,换上鲜嫩多汁的水果。整个过程中,小乖不动如山,淡定从容。
今天的任务自然是继续翻地,一项特别枯燥无聊的任务。
但为了多生产一些产油的果子,这件事又不得不做。好在四个多月的孤独生活磨练了她的意志力,所以倒也能勉强撑下去。
松完地之后,她开始撒种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随便抓起一把,估摸着差不多数就撒下去,再用锄头翻土压实。
总感觉第一年的收成不会太高。
顾休语知道自己不靠谱,但……万事只能靠自己,随他去吧,反正饿不死自己。
中午回家吃饭,她惊讶地发现阿崽居然提前回来了――除非太阳提早下山,否则绝对不会提前归家的人居然提前回来了。
顾休语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头顶的太阳,确定现在还是青天白日后,才开开心心地伸手撸了一把阿崽。
阿崽:“啾啾啾!”
顾休语:“哦嚯嚯嚯,阿崽今天真乖,知道提前回家不让妈妈担心了,妈妈好开心。”
阿崽的声音更加急促:“啾啾啾啾啾啾!”
顾休语满脸老母亲的笑容:“来来来,跟妈妈一起吃午饭~”
阿崽的声音简直要飞起来了:“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顾休语终于发觉了那么一些不对劲,试探着问了一句:“你……是想告诉我什么吗?”
阿崽那双凌厉而漂亮的黄金瞳直直地盯着她,然后二话不说叼起了她的衣袖子,拖着她往前走。
顾休语:“???”
因为语言无法沟通,她只能任其拖动,被动猜测阿崽到底要带她去哪里。
所以说,有时间还是要学一下鸟语,无法正常交流的感觉实在是太糟了。
被拖着来到牛奶河的另一边,她满脑子都是“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
甚至她还想到是阿崽找到了自己的亲妈,于是带她去见见她妈,然后她和阿崽就此分开,永生不得再见面……顿时,她悲从中来。
在脑补了各种各样的狗血剧情后,她终于感受到拖动的力道消失了。
阿崽扑着翅膀,落到她的肩头,矜持地抬起脑袋。
而顾休语已经大脑当机了。
她看见了一个人类。
一个有着和她一样黑头发的人类。
他躺在草丛里,一身污血。白色镶金的奇怪服装已经被鲜血侵染,有些模糊的脸庞也沾上深浅不一的血点,看上去命不久矣。
躺在顾休语面前的是一个快要死掉的黑发人类。
她有两个选择,救或不救。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顾休语立刻上前检查他的伤势――那人的呼吸已经非常虚弱,几乎难以察觉。
他的伤势很重,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全是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伤口。
这还只是裸露出来的外伤,更别说他身体里面的伤了。
顾休语不敢随意动他。她小心翼翼地用鳞刀划开衣服,一点点撕开,发现衣服和血肉几乎已经糊成一团了。
不行,伤的太重了。
这里没有任何医疗器械,而她也根本不懂任何药理……如果说这里有人能救他,那么唯有曾经救过顾休语一命的九色鹿。
可她找不到它。
而这个人必须、马上、立刻接受治疗。
“冷静,顾休语,好好想想你能做什么。”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稳住自己因为紧张而怦怦乱跳的心脏。
“这是个神奇的世界,除了九色鹿……我知道了,馈赠之河的河水说不定有奇效!”
她扭过头,看向阿崽,严肃地说道:“阿崽,看好他,保护他,我去去就回来,等我。”
阿崽像是明白似的点点头,飞到天空围着这块地方打转。
顾休语俯下身,在那个人的耳边说道:“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我会救你的,我一定会救你的――”
苍白的话语,不知道是说给地上的人,还是说给她自己。
然后她头也不回地跑走了――她从来没那么用力地奔跑过,那么拼命地与时间赛跑,与死神赛跑。
她的脑子乱的只剩下“救他”这一个念头。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