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为去小学堵人，是因为他在高中学校里打人，差点把人打死。

顾休语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问谁谁都不肯说，只有家里的保姆告诉她，说是被打的那人是死有余辜，是活该，叫她不要说哥哥是坏人。可更具体的情况就没有了。

顾子执的脾气越来越糟糕，动不动就砸东西。

顾休语看着很害怕，然后她跑到自己公司里去找爸爸妈妈。被叫回来的顾父顾母看见自己的儿子性情大变，心痛之余，赶紧找来心理医生。

一检测，两个孩子都有心理疾病，顾休语是病的比较重的。直到顾子执不再吃药，她依然常备着安眠药。

经此事，顾家父母终于懂得再忙抽时间陪伴孩子。在那不久后，顾休语和顾子执也建立起良好的兄妹关系。

…………

顾休语叹气：“我又做了一件糟糕的事，我不该那样说他的，哥哥肯定会生气的。”

艾瑟尔没有说话，安静地听完这个故事，什么也没有说。

对他来说，亲人是很遥远的存在。

顾休语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拿出手机，拨通顾子执的电话，然而――

非常突然的，艾瑟尔站了起来，浓郁的魔力从他身上弥漫，素净的右手抬起，张开，施法。

黑色的光绽开，交织成扭曲的形状。更多的黑光从他身上涌出，从天空席卷而过，浩浩荡荡，遮天蔽日。

他扭过头，黑色的瞳孔内隐隐泛出猩红，极力克制地说道：“回屋。”

顾休语呆了片刻，旋即转身跑进房间内，将门关上，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魔力直觉告诉她，有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出现了，没有任何前兆地――出现了。

顾休语忍着颤抖，推开窗户。

窗外的世界，天地颠倒，光芒纵横。天空裂开一道星光闪烁的长痕，无数火红的流光从其内飞出，划过弯曲的弧线，坠落到大地上。

凡是坠光之地，皆有火焰燃烧。

顾休语眼中魔力涌动，褐色的眸子在瞬间变得乌黑明亮，穿透流光的火红外壳，看见其本质。

“――那是羽毛！？”

那的确是大如蒲扇的羽毛。每根羽毛都燃烧着火焰，寂静无声地焚烧着触碰到的每一寸土地。

艾瑟尔凌空而立，长发松散，在无数的火焰流光中，他的脸显得苍白而透明。

他仰起头，伸出手，手背朝天。

一束白色的光从远处奔来，临到跟前，才显出隐约的形状，是阿崽。

不过此时的它，羽毛凌乱，金瞳失神，状态非常不好，而且身上有焦黑的、被火焰灼烧的痕迹。

庞大的身形稳稳落到艾瑟尔的手上，阿崽发出虚弱的鸣叫，有些讨好地低头蹭了蹭艾瑟尔。

“找那只鸟去打架了？”

艾瑟尔声音平静，似是早有预料，旋即他抬眸看了一眼树屋，轻描淡写道，“回去吧，不要让她担心了。”

阿崽啾啾两声，快速地飞向树屋。

顾休语的视线被它巨大的体型完全挡住，等她挥开阿崽，让它站远点后，外面的景象又变了。

之前的火光消失了，艾瑟尔也消失了，只有黑色的线交错在天地间，无处不在。有些地方只有那么几根，有些地方却被黑线淹没，织成一片黑暗。

顾休语的面前就有好几条黑线，她伸出手，触碰到半指粗的线，顿了顿，从上面拽出一根羽毛。

完全被黑暗侵染的羽毛散发着腐朽的气息，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但她知道，这是之前的那些“火红流光”。

随着羽毛被拽出，黑线也随之虚化成沙粒状，从她的指尖钻入，回收到魔力之海。

顾休语仰着头，看了十分钟，外面仍是黑线纵横的景象。

半个小时过去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世界在突然间安静的不像话，沉默的线绷直在远处，与之前没有任何变化。

她甚至感受不到之前那股恐怖的气息。

原本内心揣揣的顾休语的平静下来。她扭了扭因为长时间仰头而酸痛的脖子，搬来凳子，坐到窗边，等艾瑟尔回来。

天痕的星光闪烁着，像一条无声流淌的星河。

…………

天痕内，光与暗彼此纠缠。

周身火焰高涨的赤明火凤冲艾瑟尔发出尖叫，声音嘶哑如蛇。这只凤头蛇尾的怪物的羽毛炸开，红色的竖瞳残忍而无情。

火焰在下一刻喷吐，怒气勃发――

黑色的魔法阵挡在艾瑟尔的身前，在火焰中毫发无损。

他身着黑袍，速度极快，瞧不见更多的动作，甚至没有张开翅膀，他便轻盈地落到凤头上，抬脚，重击。

极其恐怖的力量从这具略显单薄的肉体上倾泄而出，落在赤明火凤高昂的头颅上。

它发出一声惨叫。

它向前倒去。

它死了。

天的缝隙里有星光，但没有星星，看不见太阳，也看不见月亮，就算赤明火凤这样的庞然大物倒下也激不起任何波澜，连一丝烟尘都无。

艾瑟尔仍表情如常，仿佛死去的不过是一只小鸟，亦或是更微不足道的虫子。

忽然，他发现了一点不同，于是垂眸凝视――那是一枚与众不同的羽毛，皎洁无瑕，晶莹剔透。

没有火焰，没有颜色。

艾瑟尔捡起这枚艺术品似的羽毛，黑色迅速从下往上侵染羽毛――他在用魔力污染它，借此得知它的信息。

这是有翼天使的羽毛。

它的主人是上位天使之一的操纵者，格蕾丝。

天使小队已经越过赤火原，牢牢地盯上了他……也许也盯上了顾休语。

他眯起眼睛，掌中的羽毛骤然被击毁，成为一粒粒黑色的灰烬，唰的落下。

一条条黑线从四面八方探出，卷紧火凤尸体的每一截骨头，随之变得透明，隐于黑暗。

死去的大鸟重新睁开眼睛，张开翅膀，眼珠微微转动，羽毛与火焰活灵活现，仿佛又活过来似的。

亡灵术，向来是恶魔最擅长的把戏。

艾瑟尔抬手一指天痕之外的赤火原，命令道：“去。”

大鸟化作无形的火焰，飞离这片空间。与之前不同的是，它的火焰羽毛变成漆黑色，毫无炙热之意，反而携带着某种阴冷的、死去的气息。

艾瑟尔没有任何迟疑地随之离开这里，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天痕之内，生物禁行。

当然，神明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