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洛耶与安吉耶同出一源，在经过漫长的时间分化后，却成为截然不同的两个种族。然而在某些方面，它们又是如此相似，比如严格的内部等级制度。

在安吉耶中，地位最崇高的是十二翼天使，其次是六翼天使，再则是四翼天使，然后是有翼天使，最后则是只拥有光环的无翼天使。

而在奇洛耶中，等级最高、实力最强的是魔王，其他人则是魔王从属，不再有更细致的划分。

王者之下，皆为蝼蚁。

但奇洛耶已经很多年没有再出过魔王了，而这正是恶魔一族衰败的最主要的原因。

安吉耶与奇洛耶交战多年，非常清楚恶魔们现在的情况有多糟糕。他们明白这是剿灭宿敌的大好时机，并牢牢抓住这个时机。

可是

格蕾丝眼神骤然变化，毫不犹豫地摘下荆棘光环，扔向艾瑟尔。法杖化作光条，缠绕在她的指尖，如同婉转盛开的花儿。

她绝不会，再让奇洛耶诞生一个魔王。

光环击中艾瑟尔，如同一枚种子般在他的血肉中生根发芽，带刺的光束不断内收，让他动弹不得。

黑色的魔力弥漫，难以窥见他的神情。

操纵者格蕾丝抬起被光芒缠绕的右手，扯住虚无的线。刹那间，鲜血迸发，身首分离，艾瑟尔从天空中坠落，像一片秋日枯叶。

轻飘飘的，不似真人。

格蕾丝脸色一僵，突然想起什么，不敢置信地冲上前，抓起跌落的那颗脑袋。

那是一名男子的头颅，面容俊秀，脸上仍溅着暗红的鲜血，已经死去多时。

那不是艾瑟尔，那是被派出来的另一位上位天使，纵行者塔斯，因为特殊的空间能力，在世界各地来去自如。

不过显然，他栽在了戈里奇深沟，栽在了艾瑟尔的手里。

格蕾丝平静的面孔被怒火撕裂，翅膀掀起大风，发出刺耳的尖啸，重新汇聚起来的无声之火在瞬息间化作黑色。

白色天使从黑火中走出，如混沌中开天辟地的第一道光，燃烧着的、愤怒的光。

格蕾丝深吸一口气，面容重新恢复平静。她神色如常，淡漠道：“回去。”

没有人反驳她。

洛菲和其他人一起谦卑地弯下腰。在起身的时候，她伸手确认面具后的暗扣是否牢固。

总算能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了，她很高兴。

……

凌空，是天使的归属。在缱绻的云彩之上，天使们享受着与神贴近的幸福感。他们是这个世界上，离神殿最近的种族，仿佛抬手可以触及天空之上。

他们仰望天空，从不低头，自然也不会看到战火纷飞、千疮百孔的大陆。

格蕾丝风雷厉行地推门而入，快速扫过两边熟悉或不熟悉的面孔，她简短地说道：

“塔斯死了。”

“艾瑟尔变得更强了，我没有能力完成任务，不得不提前回城……而且，我怀疑他很有可能会成为新的魔王。”

“请求派遣至少三名上位天使，否则去了也只是送人头。”

空荡荡的主座之下，坐在右方的六翼天使梅尔沃德微笑道：“可以，你可以前往云端挑选合适的伙伴。”

虽然年事已高，但她的金发与美貌仍旧闪耀如初。梅尔沃德的右胸前垂着一串金黄的辫子，遮住她靠近下巴的脸蛋上那道浅浅的伤痕。

格蕾丝严肃的神情随之柔和下来，她弯下腰，态度庄重地朝她行礼，眼神微热。

而在此刻，坐在梅尔沃德对面的无翼天使银翼反驳道：“驳回，我建议放弃追捕艾瑟尔的行动。”

梅尔沃德并不生气，她含笑道：“追捕艾瑟尔，是圣女的请求。而奇洛耶不应该再出现魔王，是所有天使的请求。”

银翼颔首，毫不退让：“我知道，但精灵强行打开一道已经愈合的天痕，导致远古生物复苏这件事比什么事情都要重要。”

梅尔沃德十指交叉，友好协商道：“我明白。让你的人前去科斯里湖泊交涉，而我派人去抓捕艾瑟尔，这样可以吗？”

银翼微微皱眉，但他没再说什么，一边起身，一边说道：“随你，但你要知道，我们现在经不起任何动荡。”

梅尔沃德笑容不变：“我明白的。”

银翼离开了。

梅尔沃德的笑容也随之消失了。

格蕾丝的眼神始终热切。她站在原地，继续说道：“塔斯身为纯血天使，不必消耗一条命觉醒，艾瑟尔用一种我无法窥见的手段迅速结束了他的两条命。”

“梅尔沃德阁下，他很危险。”

“我请求圣女随行。”

梅尔沃德瞥了她一眼，金辫子随之微微晃动，微微露出那道平整的伤痕，像刀痕，又像某种别的东西。

她又笑起来：“如果你能说服她，就可以。”

格蕾丝屈身跪下，亲吻她面前的地板，声音冷淡却不失狂热：“赞美你，永远的梅尔沃德阁下。”

梅尔沃德意有所指地说道：“你该赞美的是圣女，最初的圣女，过去的圣女，现在的圣女她会帮助你的，孩子。”

年迈的梅尔沃德慢悠悠地起身，像一名真正的老者似的走的很慢如果她漂亮的脸蛋上没有挂着存在感十足的笑容的话。

格蕾丝站起来，跟随在她的身后，眼眸中的狂热被竭力隐藏到更深的地方。

安吉耶的等级制度向来严苛，弱者崇拜强者更是常态。

……

洛菲回到自己的小房间，解下面具，脱掉制服，换上喜欢的裙子和装扮，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挡不住。

“以后就待在凌空，找一份长久的工作，领固定的薪水，等到钱攒够了，就买一片云彩，在上面放牧四五只天马，这才是我喜欢的生活，平静的生活。”

洛菲坐在白色的床上，在脑海中规划自己的未来。

忽然，她感觉喉咙有点痒，咳嗽几声，吐出一朵黑紫色的小花。

她怔了怔，连忙用手捂住嘴，然而黑色小花仍旧从她的指缝间掉落，落在她崭新的花裙子上。

恶之花，是堕落的征兆。

洛菲的脸色骤然苍白，她无力地低语：“不、不不不不……”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