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休语露出一个虚假的笑容,“我能问一下,他到底有多富有吗?还有蓝胡子国王真的长着蓝胡子吗?”
副院看了她一眼,似乎惊诧她表现出来良好的态度,语气略微柔和,“蓝胡子国王的富有人尽皆知,但我并未见过他本人,并不清楚他是否真的长着蓝胡子。”
顾休语:“……”这媒婆当的也太不靠谱了吧。
小贝诺使劲地朝她使眼色,暗示她应该拒绝这突如其来的婚事,以免打乱他们的跑路计划。
“但总比嫁到普通人家要好得多。”
“以你心高气傲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嫁给贵族们的奴隶,恰逢国王选后,我就向上面推选了你你不是一直想着要去上城看看吗?”
副院一副很了解芙拉蒂斯的样子,理所应当地说道。
坐在对面的小贝诺颓然地弯下腰,知道跑路计划已经没希望了。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芙拉蒂斯有多想出人头地,她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顾休语想了想,回答道,“谢谢您,但是我想明白了,比起嫁人,我还是更希望成为一名修女。”
餐桌上的所有人都看向她,下意识地露出惊讶的表情,仿佛第一天认识她似的。
副院很快收敛好表情,严肃地说道:“芙拉蒂斯,你确定吗?一旦成为修女,你不仅无法结婚,而且将面临枯燥的课业和繁重的活动。”
顾休语适当地露出犹豫的表情,“我觉得我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思考这件事。”
副院没说什么,点点头,闭眼低念祷词,“最初的圣女啊,感谢您赐予我们珍贵的和平和食物……”
所有人都开始祷告,每个人的祷词都不一样,但都是歌颂圣女的赐予的。
维维安的声音很轻,说话很快,难以听清小贝诺则在绞尽脑汁,结结巴巴地组织词汇,急得掉发。
连那个看起来最小的红发女孩都在反复嘟囔:“赞美圣女,赞美圣女……”
信仰马克思主义哲学的顾休语觉得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
她闭眼装模作样地祷告,在所有人都睁眼后,才不紧不慢地睁眼,照着其他人的动作,咬一口面包,喝一口粥。
……好难吃。
顾休语的脸色扭曲,觉得自己的味觉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摧残。白面包松松软软,但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臭味,乳粥的味道更是和呕吐物差不多,与现代的米粥有极大的差异。
她默默吐出一颗石子,和半个残缺的木片,然后捂住胃,目光死寂地倒下了。
“芙拉蒂斯!”小贝诺惊叫一声,连忙站起来,求助地看向院长。
隔着一个位置的修女眼疾手快地捞起尸体似的顾休语,等待命令地看向副院。
副院:“爱丽莎先带她回屋,其他人在做完晚间祈祷后才可以自由活动。”
小贝诺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副院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一眼,一句话也没说,目光十分平静。
小贝诺咽下尚未脱口的单词,瑟瑟发抖地坐回去,拿起吃了一半的面包,呜咽着往嘴里塞。
……
顾休语很快就醒了,醒来的时候她正被爱丽莎抱在怀里,走向没有点灯的卧室。
爱丽莎:“你觉得还好吗?刚刚是食物的原因,还是心事的原因?你的心跳听上去有点慌张。”
顾休语:“我……”
爱丽莎:“小芙拉,我知道你和小贝诺很想离开这里,但是外面的世界比你想象的要可怕的多,它并不欢迎我们。”
顾休语:“其实……”
爱丽莎:“蓝胡子国王并不是成为丈夫的合格人选,他有很多位前妻,但那些前妻在新婚之夜后就很快死掉了一次两次可以说是意外,但很多次只能说他这个人有问题。”
顾休语没有说话。
爱丽莎继续说:“我想说的是,我希望你能和我一样,成为修女,这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她语气真挚地说道:“副院会教你生存的法则,圣女会给予你心灵的力量,那比金钱和权利更加可靠。”
顾休语捂着肚子,弱弱地说:“我会考虑的,但是我现在需要休息。”
爱丽莎把她放到床上,替她盖上被子,然后坐在她的床头说,“你休息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灰暗的房间内,爱丽莎像一抹白色的幽魂,停留在她的床头,像极了恐怖片里的死亡场景。
顾休语咽了咽口水,“不需要吧……”
爱丽莎坚持道,“没关系,我不累。”
顾休语缩在被窝瑟瑟发抖,可是她的被盯得好心累啊。
下午已经睡过一觉的她睁着双眼,直视一丝光亮也无的天花板,满脑子都是杀人分尸的恐怖片,声音不由自主地颤了颤,“我睡不着。”
爱丽莎想了想,不太确定的说,“我给你讲故事?”
顾休语回答道,“我想你说说最近的事,我的头被撞了之后忘记了一些小事。”
爱丽莎似乎明白了什么,说了一声“原来如此”,便伸手摸了摸顾休语的额头和后脑勺。
她庆幸地说:“不幸中的万幸,你没有因此毁容。”
她慢慢地说起最近发生的事情。
拉克小镇上的面包师傅开始为大人物的到来准备食物,每天只限量推出五百苏面包,先去先得,去晚没有。
宣读官的嗓子哑了,被迫在家中休息,于是他养的学舌鸟顶替他的位置,来宣读新闻。
因为铁的价格上涨,餐刀的价格也随之上涨。一把餐刀由原先的八克罗多长到了一贝斯。
顾休语听着时候,差点被货币单位绕昏了头。
她慢慢理了理,苏是最大的货币单位,也是称量单位,一苏等于二十贝斯,一贝斯等于十二克罗多……设计货币进制的国王简直脑子有坑。
而且不仅如此,还有四分之一克罗多,半克罗多,四分之一贝斯,半贝斯……而且这还只是最常见的,还有一些不那么常见的半苏洛,等于十二个贝斯。
顾休语咽下喉头鲜血,痛苦地闭了闭眼,仿佛再次感受到了被数学支配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