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休语坐到凌晨几点才半梦半醒地睡了十几分钟，天不亮就早早地起来了。

真的睡不着。

她极度清醒地打扫完房间，又换上外出的衣服，到院子里跑圈。

在路上撞上了同样早起的爱丽莎，两人彼此打招呼。比起一开始的受宠若惊，爱丽莎现在已经表现的相当平静。

顾休语：“早安。”

爱丽莎面带微笑，“早安，小芙拉，今天起的很早呢。”

顾休语：“睡不着，就想着起来活动一下。”

爱丽莎想了想，“正好副院让我来叫你们早点起，我正要去叫小贝诺，你要一起吗？”

顾休语想着没事做，于是点点头。

狭窄的木板床上，小贝诺抱着一脸冷漠的布布，闭着眼睡得格外香甜。

见到爱丽莎来了，布布推开抱着他不撒手的小贝诺，一个人卷着被子滚到角落里，非常嫌弃小贝诺。

爱丽莎柔声解释道：“维维安和皮克斯被管禁闭了，所以就把小贝诺和布布分到一起睡，不过看起来，布布似乎并不喜欢小贝诺。”

顾休语眨眨眼睛，没说话，却想起了昨日那个面容与维维安相似、自称是维维安哥哥的某王子。

爱丽莎伸手摇醒小贝诺。他睡眼朦胧地打着哈切，又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嘟囔道：“天还没亮叫我干什么？”

爱丽莎：“你忘了？昨天副院可是叫你今天和我一起去她那儿的。”

小贝诺骤然清醒：“我我我我、我没忘！要、要迟到了吗！？”

爱丽莎安抚他：“别紧张，还没有迟到呢。”

三人前去副院的房间，准确来说，是爱丽莎拖着软成一团的小贝诺，和顾休语有说有笑地敲响副院的房间。

小贝诺呜呜呜地喊道：“我、我错了，我不问了，放我走吧……”

副院拉开门，眼睛一扫小贝诺。这货瞬间怂的跟个兔子似的，闭上嘴巴，不停地抖抖抖。

奥莉加女士难得好心地问道：“怎么了？这么怕我？”

小贝诺疯狂摇头，“没有没有没有，都是误会！”

副院沉思片刻，了然，“是不是皮克斯又跟你说了什么？”

小贝诺连忙点点头，反应过来后又开始疯狂摇头，“没有没有没有，真的都是误会！”

副院没在追问他，披上黑色斗篷，关上门，提起油灯，领着三只小可怜离开修道院，避开还在沉睡的小镇，来到一处荒无人烟之地。

小贝诺抖得更厉害了。

顾休语好奇地低声问他：“皮克斯跟你说什么了？”

小贝诺战战兢兢地看她一眼，带着哭腔说道：“他说，副院吃小孩……”

顾休语眼神怜悯，“……他这么说，然后你就信了？副院要真吃小孩，被吃的第一个就是皮克斯他自己。”

小贝诺继续呜呜呜，“可你看这地方……多么像一座坟墓啊。”

顾休语仔细一看，发现还真的挺像的。

副院回过头，棱角分明的脸颊被灯光映衬的十分苍白，带出几分惊心动魄的美感，然而这份奇异的感觉很快消失了。

她微微低眉，不悦地说道：“禁言。”

小贝诺顿时一句话也不敢说了，抱着顾休语的手臂不撒手，硬生生拉出一副“死也要拖着你一起死”的气势。

顾休语：“……唉。”

关爱智障，人人有责。

前方副院停住脚步，指尖带出几点萤火似的微光。她松开手，油灯被挂在半空中，微微摇晃，仿佛漂浮在海浪上。

小贝诺睁大眼睛：“这是什么？好厉害的样子！”

副院表情自然：“是魔法。”

顾休语在心中低语：我还知道这是悬空术，有名浮空术，属于一三九式中的基本术法。

小贝诺迅速脑补：“原来副院自己就是魔法师啊，难怪不准我们去参加其他魔法师的活动，我明白了！”

来不及解释的副院咽下好不容易想到的说词，摆出孺子可教的微笑。

虽然这个微笑出现在常年冷漠的副院脸上效果不太好，小贝诺缩了缩脖子，怂的说不出话。

“这个世界是魔法的造物，一草一木都蕴含魔力，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使用这份力量。”

“只有少数的幸运儿，才会获得与生俱来的资格，运用这份力量的资格。”

“而空有魔力的普通人，只能借助天神、圣女或者其他神明的光芒，得到使用魔力的方法，而这需要虔诚且大量的信仰。”

“但这个世界已经无法得到神明的回应了，魔力的使用方法也逐渐失传，除了极少数以记忆传承为延续的种族。”

“身为人类，我们以知识传承为延续。我们或许没有其他种族那样特性非凡的魔力，但论魔力的使用，罕有生物能与我们比肩。”

副院的表情严肃，古板地念完一大段话后，又说了一句，“不过芙拉蒂斯的魔力特性似乎非常不错。”

被夸奖的顾休语想到自己那令人头疼的魔力特性，扯出一丝微妙的笑容，眼里仿佛含着泪水。

小贝诺举起手，压下心底害怕的情绪，“所以，我也有魔力天赋吗？”

副院凭空掏出一个水晶球，轻描淡写地说：“这需要验证。”

小贝诺小心翼翼地抬手，想把手放上去，结果被爱丽莎中途抓住。

她微笑道：“这颗水晶球价值一万苏，是我们修道院最贵的魔力道具，请不要乱碰。”

她回过头，“请把水晶球收回去吧，让我用感应魔法为小贝诺测验天赋。”

副院从善如流地收起水晶球。

爱丽莎宽大的衣袍飞舞起来，仿佛被风吹起。她的表情沉静，抓着小贝诺的手泛着细小的银光，好似鱼类的鳞片。

眼角下的雪色印记似乎在发光，那光芒圣洁而不可侵犯，带着某种柔和的窥探之意，仿佛是神的注视。

片刻后，爱丽莎松开手，一切归于平静。只有小贝诺仍在恍恍惚惚，仿佛灵魂还未归位。

爱丽莎看向副院，低语道：“是风精灵的逐风。”

也是风精灵当中最常见的魔力特性之一，施展的所有魔法都自带速度加成，包括施法的速度。

副院微微颔首，随后看向了顾休语。

顾休语二话不说，主动伸出手。爱丽莎握着她的手，开始感应。

幸亏她没带上那串手链，不然幽灵小姐芙拉蒂斯是绝对躲不过状态全开的爱丽莎的感应！

顾休语想着自己这次可什么马脚都没露出来，一点不慌地近距离欣赏爱丽莎眼底的雪印。

爱丽莎忽然睁开眼。

蓝色的眸子在这一刻变得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