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浮柯是被欲望吞噬的城市,巍峨的城堡,转动的塔钟,宽阔的教堂,大到令人生畏。
比小镇要多的多的贵族拿着华丽的羽扇,走在铺着平整石砖的大街上,恨不得每根手指上都塞满宝石,向所有人昭告自己的富有。
看的顾休语跃跃欲试。
她:“这里的人都不怕打劫的吗?”
哈伦:“这里可是克罗迪斯帝国的王都之一。深埋在伊浮柯地下的宝石矿富裕了一代又一代的王族,在挖掘了几百年后仍没有穷尽,灿烂的宝石之光永远闪耀这里没有穷人。”
顾休语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这、这不就是捡钱吗!?
哈伦笑了笑:“愿圣女庇佑你,维特会带你去参加舞会以及筹备礼服,就在这里下车吧……我要先去王宫觐见一下尊贵的国王。”
顾休语下车,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片刻后,又是一辆马车驶来,上面走下来一个珠光宝气的中年绅士。
顾休语不由得伸手挡了一下,太闪了,要瞎了。
穿着黑色礼服的绅士摘下镶了一圈蓝宝石的礼帽,按在胸前说:“您好,我是维特,你就是殿下说的芙拉蒂斯小姐对吗?”
顾休语放下手,点点头。
然后她又坐上了马车。这里面居然还有一个女仆,正端着闪光的盘子,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神色。
她试探着问道:“您要来一杯宝石之光吗?”
顾休语扫过光芒刺眼的宝石盘子,以及上面摆着的、布满碎钻的小杯子,觉得指尖生疼,于是笑着拒绝了。
芙拉蒂斯盯着闪光的碎钻,露出贪婪又痛苦的表情。她扭过头,闭上眼睛,迫使自己的心灵重新平静下来,很长的时间内都没有睁眼。
维特的马车停在华丽的大房子前。女仆们迎上来,接过绅士的礼帽和外套。有人端着精贵小巧的杯子,里面装着再普通不过的饮用水,递给顾休语。
上面没有扎手的碎钻,顾休语神情自然地接过杯子,一口饮尽,豪气地说:“再来一杯。”
黑白裙装的女仆依言再次递上水杯,同时弯腰说道:“请跟我来。”
顾休语被领到一间宽大的房间里。透明的纱幔从床顶垂落,烛火在蜡池内缓缓流淌,营造出朦胧的美感。
女仆拿出量尺,替她测量三围,软言细语地说着讨欢喜的好话。顾休语被众人捧着哄着,要什么给什么,像是真正的大小姐似的。
芙拉蒂斯在一旁看着,轻声道:“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曾经最想要的生活。”
顾休语躺在洒满玫瑰花瓣的床上,深有体会,赞同道:“有钱人的生活太快乐了。”
外面最后一丝夜色也褪下了,伊浮柯的天空上看不见星星和月亮,只有混沌般的黑暗,与宝石闪烁的光辉。
女仆将屋子里的油灯点燃,幽蓝的火焰在框内跳跃着,好似不断盛开的花儿。
她低头说道:“礼裙在后天做好送过来,请您先休息几天,为三天后的舞会做准备。”
女仆顿了顿,询问道:“需要我留在房间内吗?”
顾休语懒洋洋地摆摆手,“不用,明天见。”
女仆提起裙子,弯腰行礼,“晚安,亲爱的芙拉蒂斯。”
……
顾休语从床上坐起来,解开刚刚弄好的漂亮发型,干脆利落地扎了一个单马尾。
她看着镜子里明艳动人的脸庞,没多犹豫,披上黑斗篷遮住样貌,随手抓起油灯。
芙拉蒂斯穿过墙体,飘进来,朝她低语说道:“国王寝宫的灯刚刚灭了。”
顾休语打开窗户,踩着悬空术走下去,没发出一点响声。周围安静又暗沉,一丝光亮也无。
顾休语:“你看见蓝胡子了吗?”
芙拉蒂斯点头:“是的,但我没看见他的金钥匙,幽灵状态无法触碰实物,我没办法翻找。”
顾休语喃喃:“也许没有金钥匙,那只是一个故事。”
芙拉蒂斯:“这次舞会过后,蓝胡子国王将会拥有第七任妻子,那个女人将会享受财富与权利。”
顾休语下意识地带入格林童话,倒吸一口气:“……已经到第七个了吗。”
那么制裁蓝胡子的第八任妻子应该就是这两年的事了……还是先去看看情况,踩个点再说。
顾休语轻点油灯,魔法瞬间生效,一簇幽蓝的火光在黑夜里亮起,翻滚着,燃烧着,明亮而温暖。
她提着蓝灯,放在眼前看了看,“少见的蓝色火焰,也许是某种的矿物燃料。”
她稳了稳心神,镇定地说道:“芙拉蒂斯,带路。”
灯火通明的王宫,是伊浮柯最耀眼的星。哈伦穿着睡衣,站在窗前,凝望着黑夜,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过了一会儿,他说:“刚刚是有什么东西混进来了吗?吹起来的风真的很冷啊。”
手掌白皙的马车夫换上红色马甲,打扮成男仆的样子,边戴手套,边回答道:“一只幽灵。”
哈伦安静地垂眸,“只是……幽灵吗?”
马车夫:“我所感知到的,只有幽灵。”
哈伦笑了笑,“我嗅到了风暴将起的气息,不过只要没打扰到我,什么都好说。”
他转身,背朝夜空,粉发的根部被渲染成微蓝的颜色,“去做你该做的事。”
马车夫行了一礼,退下了。
而顾休语正提着摇晃着蓝火的油灯,踩在被擦的光滑雪亮的石砖上,与芙拉蒂斯对话。
顾休语:“这城堡怎么这么大。”
芙拉蒂斯纠正道:“这是王宫。”
芙拉蒂斯指了一个方向,“寝宫在那边。”
她又指了另外一个方向,“宝库在这边。”
顾休语没过多犹豫,跟着走廊的方向笔直前行,步履飞快。
芙拉蒂斯:“为什么不去?”
顾休语:“生活需要刺激。”
芙拉蒂斯:“……”
她强调道:“寝宫的灯已经熄了,你还想参加舞会后再来吗?”
顾休语:“实话是,两边我都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所以我挑一个不那么危险的方向去看看,总不能两手空空地回去吧。”
芙拉蒂斯:“危险?什么危险?”
顾休语竖起食指,“小心,有人来了。”
说完,她吹灭了蓝灯,站在阴影中,与墙壁贴在一起,低头,如同一座无言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