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荼悠也没有休息好,她在看过荼燕被泼狗血泡狗血后,连着两晚都在做噩梦。
“姑娘到底是心善的,谁能想到八姑娘居然这么惨呢……”月半无奈地说道,“说起来八月初也是真的热死个人的,这温度到底什么时候下去啊。”
“没两天了,这几天注意一下加衣服吧。”荼悠揉了揉太阳穴,坐起身说道。
她怎么可能对荼燕有善心,只是她觉得荼燕经历的那一幕太过于熟悉,但是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却另她不怎么好受。
梦里一个人一直在扯着她的衣袖,似乎在说着什么,神情痛苦而惊惧。等她正准备伸手拉她的时候,却突然变成一片黑暗,周围似乎有悉悉簌簌说话的声音,但是什么都听不清楚。
这种怪事是第一次,但直觉告诉她,这与记忆中那块空白有关系。
“月半,我以前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荼悠突然没头没尾地问道。
月半感到有些莫名,张口就道:“没有呀,若要说得罪的话,那也就是二老爷一家了吧。”
荼悠摇了摇头,表示她问的不是这个,然后月半又绞尽脑汁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看起来不是仇人了……
“那……我有没有关系特别好的人?”荼悠又问道。
这次,月半的平静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但很快就消失了,只一息之间,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月半不是能藏得住事儿的人,但是能让她如此谨慎地藏住的事儿,定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月半,你对我说实话。”荼悠神情严肃地追问。
月半脸色白了白,摇了摇头,然后迅速溜掉了。荼悠叹了口气,看来用这种方法,估计是不行了的。既然连从月半嘴里问话都不成,估计问木梓也不成。
另一边,月半迅速回了耳房,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木梓正跪坐在屋中绣东西,见月半突然回来,有些惊讶。
“你就这么回来了,姑娘那边要人伺候怎么办?”木梓看她还把门给关上了,有些哭笑不得地放下手中的绣花绷。
“嘘……”月半紧张地做了个手势,然后走到木梓身边,说道,“姑娘问起她来了。”
“她?”木梓疑惑。
“就是三年前……”月半压低声音说道。
木梓突然回过神来,赶忙看向门口,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月半方才那么谨慎小心。
“姑娘怎么问的?”木梓也压低声音问道。
“姑娘先问,有没有谁与她交恶,又问她以前有没有关系特别好的人……”月半回道。
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心照不宣地赶到心下一凉。
三年前,荼悠当场晕了过去,两人以为那会是荼悠命里过不去的一个坎,但没想到她忘了那些事,连同相关的那些人,只是性情大变不再活泼天真,而是变得十分敏感谨慎草木皆兵。
如今再经历一次落水和退婚后,荼悠给人感觉成熟了不少,她们都以为姑娘是因为彻底放下了那一段过往,但没想到怎么又突然提了起来。
这就令人有些发愁了。
但二人立马就想好了——这事儿,一定不能说!
另一边,在正屋内待着的荼悠则是满脸莫名其妙。她不就是问问么,怎么气氛就突然这么紧张了呢?她感到委屈。
不仅如此,人都跑了……
她感到更委屈了。
这都什么人嘛!不说就不说,她不过是好奇问问,又不是非要刨根问底的,干嘛都这么害怕?
难道她方才问的话,是令她们想起了什么事情,所以如此害怕?
荼悠眉头轻蹙,单手托腮,细细想了想方才的对话。
突然一道灵光闪过。
荼悠的记忆里,三年前是一个节点,在这之前,她不是一个敏感谨慎又懦弱胆小的人,而是一个活泼天真且善良的人。这种人若说没朋友,是谁都不信的,不论是真朋友还是假朋友,总归是有朋友的。
可记忆里,不论是什么样的场景,她都是一个人,这真的是太奇怪了。
如果说是什么让月半那么害怕,那只能说,她曾经的好友,在三年前发生了什么!
她们或许是绝交了,或许是因为家庭变动而分离了,抑或是——死了。
想到这里,荼悠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这并不是因为她害怕,而是这个躯壳自己因为她的这个念头而作出的反应。
“姑娘在想些什么呢?”这时候木梓进来了,打断了她的思绪。
木梓手里端着一碗浇着蔗浆的果子,粉红的嫩绿的煞是好看。
荼悠拿起一旁的签字,扎了一个起来,咬开发现里面居然夹着奶酪,外层是半透明的糯米皮,酸酸甜甜口感新鲜又好吃。
“我在想,三年前有什么大事件么?”荼悠装作不在意地问道。
“有啊,可多了呢!”木梓笑了笑,说道,“说近的吧,咱们东阳伯府五姑娘嫁去郡王府就是三年前,远一点儿,就是荣国公世子朱谦,三年前回京,再远一点儿,就是十三皇子在北边打了胜仗。”
“啊……有这么多事儿呢……”荼悠惊讶道,可在她的记忆里,这些人或事,都全部不记得或是变得极为模糊了。
可她还记得三年前自己某次不小心把荼燕的帕子弄丢了,还被二夫人打呢。
怎么可能这么多大事儿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呢?
“罢了,你去叫表哥过来一趟吧,他今天不是休沐么?”荼悠思索了一下,然后还是选择让卢谨来帮忙想想。
木梓不疑有他,施礼退下了,不一会儿,她就把卢谨给带了过来。
“你先下去吧,我同表哥商量一下事情。”荼悠用了个模糊的借口把木梓打发走了。木梓有些犹豫地看了卢谨一眼,但转念一想,横竖他也不是京城人,也未必知道那些事情,就算知道,也只不过是捕风捉影的零碎消息罢了,于是便离开了。
“我问你,如果我记得某个时间段一些甚至于很细微的小事,但是那些家喻户晓的大事我却什么都不记得了,说明了什么?”荼悠等木梓一走,就问卢谨道。
卢谨愣了一下,然后认真思考了一番,总结出四个字:“说明你傻。”
荼悠看着卢谨的脸,感觉怎么今天自己的手格外地痒呢……
“我认真的。”她深吸了一口气,严肃地说道。
卢谨见她露出少有的严肃神情,便很快理解了她是真的在问正是,于是摸了摸下巴,说道:“你说的不记得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程度的不记得了,很多事情大家都不会记的太清楚,大多数情况只是会记得某件事情发生了,以及这件事的结果。”
“那如果不管是结果还是这件事,整个都不记得了呢?包括相关的人。”荼悠皱眉,她意识到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但没想到,居然问题好像还有点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