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是你!”叶无痕的眼神逐渐开始涣散,继而变得疯狂。
“是我啊,是我又怎么样。”童轻舞一步一步地靠近叶无痕,面上是得意的笑容。
但她并没有得意多久,很快,一阵剧痛自腹部传来,接着喉头一阵腥甜,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血缓缓从嘴角滑落,滴在浅色的衣裙上,晕染成一朵朵妖冶的花。
“那你就去死吧!”叶无痕压低声音在童轻舞耳边狠戾地说道。
“哈哈哈哈!”
他拔出匕首,站在甲板上狂笑着。
童轻舞捂着肚子,疼得说不出话来,但还不忘颤抖着指着叶无痕。
叶无痕见她这副模样,悠哉悠哉地走上前,伸手掐住她的脖子,死死按在甲板上,直到童轻舞没了挣扎的动静,才松手站起身,继续仰天大笑。
“就是那个画舫,给我追上去!”
画舫不远处,一艘小船正飞速靠近着,船头站着的人俨然是荣国公世子朱谦!
朱谦的脸色有些不大好,他本来约了朋友来游金水河,没想到自己的画舫被人划走了,甲板上似乎还站着一个正在狂笑的疯子。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就在船靠近的一瞬间,朱谦一个翻身就翻上了船。
刚上船,看清了情况,他有些欲哭无泪。
他可以装作没来过,跳下去么?
叶无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大笑着举着双手,手里拿着匕首。
“阿榆!我杀了那个害死你的人!我也有脸去见你了!你等我!”叶无痕突然呼喊道。
朱谦顿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打算阻止。
就在这时,岸上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住手!”荼悠正跑过来,冲着画舫大喊,朱谦的动作立马就停住了,他顺着呼喊声看过去,正是荼悠。
就在这时,只听“噗嗤”一声,叶无痕把匕首直直插进了自己的心脏。
接着荼悠一行人飞快地把画舫给弄了回来,等到靠岸的时候,所有人的神情都有些古怪。
船上躺着的一个姑娘不知死活,一个男子心口插着一把匕首,还站着一个男子。
“世子。”甄崇自然是识货的,他忙上前先对朱谦施礼。
“世子?世子不是躺在地上么?”窦永成古怪地看着甄崇的动作,指了指叶无痕,问道。
“这位是荣国公世子。”甄崇指了指朱谦,汗颜道。
“啊!原来是荣国公世子,失敬失敬。”窦永成连忙施礼,面上全是抱歉的神色。
“世子怎么也在这艘画舫上呢?”甄崇皱眉,看着周围的人手忙脚乱地把童轻舞和叶无痕带下船。
“这是我的画舫,我追上来就看见叶无痕在这儿发疯,我正准备阻止,就听见这位……”朱谦说着,看了荼悠一眼,“这位公子说住手。”
“我那是叫叶世子住手。”荼悠脸色黑了几个度,没好气地说道。
“算了算了,都散了吧。”甄崇感觉自己老了好几岁,挥了挥手,让人收拾一下烂摊子。
“下官去给圣上回话。”窦永成见甄崇要开溜,自己自然也是两脚抹油赶紧跑。
半柱香的功夫,跑得跑溜的溜,一时间只剩下了荼悠和朱谦留在船上。
“喂,你怕不是扫把星变的吧?”荼悠闷了半晌,终于问出了一句从方才就一直憋在心里的话。
“什么?”朱谦一脸的莫名其妙,“扫把星?你才是扫把星!”
“要不然,我怎么每次见你都这么倒霉?”荼悠没好气地瞪着朱谦。
“你倒霉?我还倒霉呢,怎么每次跟你有关的事情,我都会被牵扯进去?”朱谦爷没好气地回道,“我还没说你是扫把星呢!”
两人互相瞪着,憋了好一会儿,同时“哼”了一声,向着不同的方向离去了。
宫里,皇帝在书房里偷看话本子,自从前段时间大太监安德从民间弄了几本话本子来,让他在烦心之余终于有点儿舒心日子过。
只是这舒心日子注定不会太久。
“回禀圣上,康阳伯世子……没了。”窦永成战战兢兢地说道。
“哦。”皇帝还沉浸在话本子里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随即他就听出了不对劲,“没了?”
“对……没了……”窦永成头垂得更低了。
“怎么就没了?怎么没的?”皇帝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满脸的不可置信。
“是自己……把匕首戳进了心口……没的……”窦永成结结巴巴地说道。
皇帝一脸不信地坐了回去,继而眉头紧皱,手指轮番在桌上敲出“哒哒”的声音,听得窦永成几乎抖如筛糠。
“你就是来说这事儿?”半晌,皇帝终于憋出了一句话。
他这是想静静,打算赶人了,可窦永成事儿还没汇报完,自然是不能走的。
“还有别的事儿……”他额角冒出汗珠,声音也不自觉地变小了。
“说。”皇帝简明扼要地吐出一个字。
“那个红衣女子案,结了。”窦永成说道。
“哦,结了,结了好啊。”皇帝松了口气,原来是心头大患给解决了。
“是谁干的?”他随口问道。
“康阳伯世子。”窦永成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但皇帝是谁,朝堂上接着争吵吐槽他的人还不多吗?这么多年了,他的耳力自然不一般。
“什么?”即便如此,皇帝还是不敢置信地拍案而起。
“圣上息怒,息怒啊……”窦永成忙跪下,伏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你是说,这件事情是叶无痕干的,然后现在叶无痕没了?”皇帝感觉仿佛吃了苍蝇,有一股子吞也不是,不吞也不是,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皇帝一声长长的叹息。
“罢了,你回去吧。”他挥了挥手,把窦永成放走了。
窦永成得了令,赶忙连滚带爬地逃离了书房。
皇帝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发呆了许久,而后交来了安德,让他去给康阳伯带个消息,顺便厚葬了叶无痕。
康阳伯当初是为了救自己才变成现在这样的,如今康阳伯绝了后,如今不论叶无痕做了什么,他都不适合大张旗鼓地公布出去。
如今,若是说出去,这些事情都是叶无痕干的,重罚了他,恐怕世人都会认为他是个薄情寡义的皇帝,若不罚,又会被认为是个昏君。
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皇帝感觉自己又老了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