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春日,但是有两个人的心情却不那么美好。
“荼悠!怎么办嘛!”阿兰纳月愁眉苦脸地拉着荼悠地袖子,满脸是化不开的忧愁。
赐婚圣旨下来了,她要嫁给长孙安!
长孙安是沐贵妃的儿子,身份非同一般,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如果没有围猎的那件事,或许她并不在意是否嫁给谁。
“七殿下……说句实话,确实是个不错的人。”荼悠想了想,有些勉强地笑道。
阿兰纳月见状,哀嚎着趴在一旁的桌子上,十分不情愿地撅嘴着。
“干嘛啦,这也算是好事,七皇府中没有侧妃,也没有姬妾,你去了也不需要为那些后宅的事儿所烦恼。”荼悠安慰道。
“阿信那儿不也没有!”阿兰纳月脱口而出,刚说完她就脸色刷白地闭上嘴,手紧紧地捂住嘴巴。
“公主喜欢十三殿下?”荼悠愣了一下,轻声问道。
长孙信,那张脸确实挺有迷惑性的,能力也不差,确实配得上阿兰纳月的身份,只是奈何他的母妃终究是被关在冷宫里十余年,就算他回京后被皇帝重视了些许,恐怕那也不过是因为他身上的赫赫战功。
“我……我不喜欢他。”阿兰纳月的脸有些红,“我那是崇拜。”
荼悠不可置否地笑了笑。
小姑娘的崇拜,都带着几分爱慕,这一点她还是很清楚的,只不过神仙天生对于情爱观念淡薄,她一直没体会过阿兰纳月的这种感觉。
“你说,圣上让我嫁给七殿下,难道是想封七殿下为太子?”阿兰纳月凑上去压低声音问道。
荼悠思考了片刻,最后犹豫着摇了摇头。
皇帝执念于嫡子,连娶李甜儿那种荒唐的事儿都由着长孙令来,恐怕不会这么轻易让长孙安当太子。
制衡!
荼悠和阿兰纳月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这一点。
她们交换了一个眼神,明白了对方心里也是一样的想法。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就十分好说了。
明面上是长孙令和长孙信围猎犯了事儿,所以皇帝心灰意冷选了长孙安为太子,但此时局势尚不明朗,明摆着是他想通过把阿兰纳月嫁给长孙安,来瞧瞧皇子和大臣之间的站队!
皇后娘家宏阳伯府在勋贵中地位虽不是最高,但势力却十分不可小觑,长孙令娶李甜儿事成,也有一半原因是皇帝想要打压宏阳伯府。
沐贵妃宠冠六宫多年,她的儿子,无疑是制衡皇后最好的棋子。
“真是个老狐狸!”阿兰纳月恨得牙痒痒,不过既然当初同意了父王来东黎,就是做好了再也回不去的准备,就算给她安排一个瞎子瘸子皇子嫁了,她也无话可说。
“若不是个老狐狸,就不会明明愿意四殿下娶四皇妃,却还让他跪三天了。”荼悠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这个皇帝,最会做的就是什么好名声都自己占了。”
长孙安那边,却不那么平静。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言泽跪在地上,面上是掩盖不住的欣喜。
“你当真认为,父皇这是暗示我当太子了?”长孙安面色有些凝重。
前几天才在皇帝面前讨了没趣,这道赐婚圣旨,真是似褒实贬。
“最起码,圣上看重殿下呀!”言泽起身,拢了拢衣袖。
“是挺看重的,母妃身后是洛王,却与洛王不甚亲近,母后身后是宏阳伯府,宏阳伯府可是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长孙安有些不安地分析着。
让他捡便宜,谁都可能让他捡便宜,唯独皇帝是万万不可能让任何人捡便宜!
这个馅饼来得太突然,令人有些措手不及。
不论其他人怎么想,总之这门婚事是定了下来,就在今年秋天。
“秋天……倒是和八姐姐差不多时候。”荼悠抿了一口茶。
“姑娘,您说,圣上是不是故意的?他知道二夫人是宏阳伯府嫡出姑娘,加上八姑娘出嫁,二夫人和宏阳伯府甚至皇后娘娘都会为她准备丰厚的嫁妆,但如果碰上南渊公主大婚,那么就算二夫人他们再想准备东西,也不能太过隆重,让人觉得他们在与公主争高下。”月半难得脑子好使一回。
“呸呸呸,妄议圣上,我看你是脑袋不想要了!”木梓脸色微变,忙捂住月半的嘴。
“没事,这儿就我们三个。”荼悠抬手示意木梓不用如此紧张,“况且她说的没错。”
“姑娘!你还由着她说!”木梓无奈地跺跺脚,“她这张嘴呀!迟早酿成大祸。”
“月半,木梓这话说得有道理,以后出了这个院门,咱们能少说一句就少说。”荼悠听了点点头,对月半叮嘱道。
月半吐了吐舌头,然后转身跑走了。
“姑娘啊!你看她!”木梓瞧着月半的背影,无奈地回头看向荼悠,“奴婢看您啊,连一句重话也不舍得说,她以后肯定要吃亏的!”
“人嘛,总是需要成长的,让她吃点儿亏也好。”荼悠笑了笑。
“哪呀,她皮糙肉厚的,吃点儿亏也不会怎么着,奴婢还不是怕姑娘受到连累。”木梓叹了口气。
荼悠抬了抬手,示意她不要说了。
木梓见荼悠有些不太想听,便闭了嘴,施礼退下了。
另一边,得了消息的皇后,则是把桌上的所有的东西都扫落到了地上,发出一着噼里啪啦的声音。
“娘娘!娘娘消消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呀!”宫婢纷纷跪在地上,请求皇后不要再乱发脾气。
“消气?”皇后气极反笑,“他这是在与本宫做对!他这是故意的!”
宫婢们听着皇后的怒吼,心知她意指皇帝,但没人敢说一个字,纷纷战战兢兢地把头垂得更低了。
“他让本宫的儿子娶了李甜儿那个丧门星就罢了,如今还把南渊公主给了那个贱人的儿子!不仅如此,还让本宫的侄女与她同时期结婚?”皇后冷哼一声。
“他就是想让我们宏阳伯府难!堪!”皇后声嘶力竭地怒吼着,抬手把桌子中的金丝楠木桌子掀翻在地。
这是她最喜爱的家具之一,是当初她与皇帝夫妻恩爱时,皇帝送的七夕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