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应付。”灭刚说完，小和尚便迅速出现在羊浔身后。

“这个小丫头有什么需要小心的！”小和尚的脸上露出得手后的阴暗笑容。

但羊浔迅速转身，抓住了小和尚要拍过来的胳膊。

小和尚得意的神色骤然间消失，他扯了扯嘴角，这丫头怎么突然这么灵敏了？然而当他看向羊浔时，意识到情况发生了转变。

羊浔银色的眼眸流下的血，顺着脸颊，到了下巴，再滴落到衣领上，胸前全被自己的血染成了鲜艳的红色，活像个死神。

而她银色的眼眸中，正出现了一个雾状的东西。

“灭，该结束了。”羊浔张嘴，而发出的声音却是一个沉稳的男声。

羊浔眼眸中雾状的东西散去后，映出的是小和尚身后的情景。一头银色的鹿立在树下，鹿角处还燃烧着蓝色的灵火。

小和尚惊恐地看过去，“你居然能现身？”

灭迅速摆动蛇尾，滑到了小和尚的旁边。

而羊浔则是退到了瞬的旁边。她银色的右眼闪闪发光，与瞬的双眼一样——如同皎洁的月光。

灭吐着信子，看了看瞬，又看了看羊浔，秘密地给小和尚传音道：“不太好对付呢，虽然月圆之夜我灵力大增，但体内终究还有个活物没消化，有点妨碍战斗了。”

小和尚召唤出了禅杖，勉强还能露出笑容。“无所谓，我去应付便是。”说完，立刻冲过去，同时念着经文。

羊浔没有任何表情，她微微抬起一只手，便在那一瞬间，扭曲了冲过来的小和尚与站立着的羊浔之前的空间。

空间模糊，如水纹般波动起来。

“就是现在。”随着瞬的指示，羊浔迅速向前，挥动灵火，朝小和尚拍过去。

羊浔进入扭曲的空间，随即便成了慢动作。灵火的火焰摇曳的姿态，也慢速展现出来。

但在小和尚和其他人眼里，一切依旧是平常样子。所以小和尚所有的动作在羊浔眼中都是慢动作，漏洞百出，所以轻而易举地，羊浔就将小和尚打倒在地。

小和尚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哎呀，确实不太好办呢。”灭吐着信子，有些幸灾乐祸。它没有要去救小和尚的意思。

羊浔依旧保持着战斗姿态，神色冷漠。旁边的瞬走了过去，鹿角上的灵火照亮了黑夜。

“没有死。”瞬的语气淡淡的。

“嗯。”羊浔依旧警惕地看着地上的小和尚。

说实话，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瞬现身在现实世界后，羊浔感觉自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感觉所有的情感好像都消失了，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只是专注地做着眼前的事。

如果这世界上真的存在神明，或许就是像现在这样，没有感情地操纵着一切？

小和尚的四肢不协调地动了动，羊浔手中又施展了些灵火。

“啊，真是厉害呢。”凭借着小腿，小和尚的下半身先立了起来，随后仍旧保持躺着姿态的上半身才直立。

“这不是正常人了。”面对如此诡异的情景，羊浔下出了如此结论。

“嗯，他与灭签订了协议，得到了异鬼的力量，所以自身应该是发生了相当大的变化。”

“强健的四肢？”

“准确来说，是松散而拥有强大生命力的四肢。”

“什么意思……”

小和尚活动了自己的筋骨，整个人扭动起来都怪异无比。

“毫无顾忌地自说自话，也该结束了！”他又发出诡异的笑声，随后如同一阵风，在下一秒出现在了羊浔的头上方。

羊浔被这速度吓到了，瞬咬着羊浔的衣领，迅速闪躲到一旁。

小和尚原本要攻击的地方，猛然间落成一个巨大的坑。

“好强。”羊浔抹了把额头的汗。

“灭与它的寄主配合的很好，所以现在我们确实没法赢过他们。”

“那怎么办？”羊浔强忍着身体虚弱的晕厥感，再次发动灵火，朝小和尚扔过去。

然而小和尚迅速用禅杖劈开了火焰，然后在团团火焰中再次朝羊浔发动攻击。

糟了。

羊浔的瞳孔在震颤，或许，今天她是注定要死在这里了。

空间再次发生扭曲，小和尚又成了慢动作。羊浔清晰地看到了小和尚眼中的杀意，和一点点逼近的身形。

“没有用的，瞬，你这样只是在延迟我的死亡罢了。”羊浔有着失去斗志，因为她真的没力气了。

“请你先躲过这次的攻击。”

羊浔躲过去了，当她越出扭曲的空间范围后，时间便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小和尚见羊浔躲了过去，便没有停息，接连着发动了第二次攻击。

空间再次扭曲，羊浔再次看准小和尚的慢动作，躲了过去。然而小和尚依旧没有停息，他扭曲的笑容在扭曲的空间中不断重复着。

空间扭曲的范围非常小，而羊浔一旦踏出去，空间就会恢复过来。换言之，她只能在这片小空地一次又一次地躲过去，而无法逃跑。

最后，羊浔体力不支，再也撑不住了，跪倒在了地上。

“瞬……我坚持不住了。”又一次的扭曲，又一次的慢动作。羊浔看着慢慢逼近的小和尚，好像是在细细品味着自己死亡的到来。

“时间差不多了。”瞬平静地说道。

“什么？”

就在禅杖离羊浔的头只有一拳距离距离时，一道强力水流冲击波让小和尚摔到了一旁的树上。

小和尚努力地想要动起来，然而飞速赶来的身影没等羊浔看清楚，就挥着短杖，将小和尚的四肢斩断。

鲜血飞溅，有一滴将要落到羊浔的额头上时，一道细小的水流冲走了血滴，随后面具少年抱住羊浔，迅速地离开了树林。

树下，小和尚残损的肢体中，有一个依旧笑着的脑袋。另一边，大黑蛇被破开了肚子，血和内脏也在不断地往外流。

是杨知缪破开了灭的肚子，从里面出来了。

昭明从阴影处走出来，看到的便是这副惨景。虽然他杀人无数，但往往是一击毙命，没有分离别人肢体的恶趣味。

强忍着要吐出来的本能，他捂着嘴准备离开。

“要去哪呀，昭公子，嘎嘎嘎……”

诡异的笑声从残损的肢体里传出来。

“你不是我最虔诚地信徒吗？”

昭明转过身，呕吐的欲望又加重了些。

“你欺骗了我，”他看着地上不知道能不能算作是一个“人”的小和尚，“这世上，不止一个异鬼。”

“那又如何？”

“所以信仰异鬼的我，不必强迫性地追随你了。”

昭明绿色的眸子幽幽地，看着小和尚，指尖却是掐进肉里，强撑着镇定的姿态。

“坟桑，适可而止吧。”

这是昭明最后一次劝坟桑。

“这样的我让你感到恶心，是吗？嘎嘎嘎嘎……”

小和尚的手臂开始动起来，那两只血淋淋的手，一点点地朝昭明爬过来。

昭明立在原地，没有什么动作。但是一旦那两只手突破了安全距离，他就会立马斩断。

“没有用的，没有用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哪怕把我搅成肉泥，我也能活过来！”

“这就是灭的力量啊！”

一道闪电出现在头顶，随后便是雷声轰鸣。

“害怕了吗，会长？”

血泪从坟桑的眼里不断地流下来，如同昭明第一次在贫民窟见到坟桑那样。坟桑就是用如此可悲的表情，让昭明收下了他，进了隐世会。

但是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坟桑变得越来越奇怪。与此同时，隐世会内部也流传起“黑蛇”的传说。

终于，有一天，一个短发雀斑姑娘，怀着巨大的恐惧，以将死的决心告诉他：“坟桑得到了异鬼的力量，他已经不是普通人了。”

“异鬼？”

“它的源头在东方一个叫南巫的国家里。”彭莎哭着，她绝望地摇着昭明的衣角，“杀了我吧，会长，杀了我吧！”

“为什么……”

“坟桑会知道的，他的眼线到处都是！很快他就会知道，是我来向您告密的！他会用最残忍的手段来对待我！不如您现在就杀了我吧！”

昭明看着绝望的彭莎，将手覆盖在了彭莎的额头上。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密卫。除了我以外，没有人可以决定你的生死。”

一道光闪过彭莎的额头，随后彭莎的脖子上多了一条项链。

“我去会会他。”昭明起身，从高高的宝座上走下来。

宝座旁跪着的彭莎依旧在低声哭泣。

门外，正是微笑着看向他的坟桑。

“会长，有件事我要告诉您。”坟桑此时还留着一头长发，耳侧编了一个麻花。

“你说吧。”昭明的目光很平静。

“我要脱离隐世会，去东方寻宝了。”昭明露出笑容，好似这只是一个稀松平常的与朋友的告别。

“我不会让你过去，因为你身上散发着魔鬼的气息。”昭明隐隐发动起灵力。

“没有用的，会长，不，该叫你末德尔了。”

坟桑看着末德尔，黄色的眸子发出邪恶的光芒。

“我听说东方有一个教派，叫异鬼教。而如今我拥有了异鬼的力量，所以我将要前往那里，成为他们的神。”

“除非您成为我的信徒，否则您将永远都找不到我的身影，而您也要背负着愧疚活下去。”

“毕竟是您，收留了我，不是吗？”

大笑声响彻隐世会的正厅，末德尔看着离开的坟桑，没有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