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桑桑在再次睡,一睡便睡了三天三夜。关昕月在溶桑桑屋里支了个软榻,干脆搬来和溶桑桑同住。
小娥推门进来,快步行至里间,对关昕月福了一礼,道:“夫人,木源木神医来了!”关昕月看着床上酣睡不醒的溶桑桑,闻言叹了口气,道“让他进来吧!”
自从溶桑桑沉睡时间超过一天后,木源每日都会过府给她诊脉。这京中赫赫有名的木神医,成了将军府的常客。
外头人只以为是将军伤势严重,还需日日问诊,却不知这木源进将军府,每次直直来这月苍阁,实是给无忧郡主看诊。
这溶家,自从溶桑桑中毒之后,上上下下一遍打整,如今真如铁板一块,府内消息,若不是有明令需要放出去的,便是鸡毛小事儿也绝漏不出去。
看着木源又进了将军府府门,将军府门外两三百米处,一个卖烤红薯的小摊上,那摊贩戴着草帽,一边拿火钳翻着火炉上的红薯,一边目光阴鸷的盯着将军府方向。
“溶则!看你溶家能撑到几时?”那摊贩突然嘎嘎笑了,那笑声听着让人头皮发麻。
“你可得撑住咯!我要你亲眼看着,看你爱妻、看你儿女,一个个受尽折磨,痛苦死去,我要让你愤恨不甘,受尽屈辱,要留着你最后一口怨气,拿来祭奠我周家惨死的阴魂!”
“嘎嘎嘎嘎…!”在这炎炎夏日,青石板铺就的大道无形间还在往上冒着热气,熏蒸着走在它上面的人的脸,可这阴恻恻若有若无的笑声,听着叫人从心底生出凉意!
路过的行人不自觉的绕开小摊,匆匆走远。
月苍阁内,木源匆匆进来,他肩上背着药箱,倒是一副看诊的样子,可小娥引着他进了溶桑桑的屋子,他对着关昕月一拱手,把药箱往边上桌子一放,也不去看诊,急急道“夫人,将军不在府中吗?”
关昕月有些奇怪,抬头看他一眼,回道,“他在书房呢!木神医找他?”
木源有些激动的道“爷爷回来了!”
本来心不在焉的关昕月霍然起身,道“木老神医回京了?他人现在在哪儿?”关昕月温婉的声音这会儿却透着些尖锐。
木源也没在意,道“爷爷昨晚就到启临了,一进城他老人家就去了慈恩寺,从慈恩寺出来,便出了城回千绝药庄去了!”
关昕月一时无言。来了?又走了?
木源接着道“爷爷走时说了,让将军府把郡主送去千绝药庄。”
这时,溶则也从书房过来了。他边推门边道:“月儿,木老神医回来了!”他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关昕月闻言,却是没有什么表情,她又直直坐了回去,又目不转睛的看着小脸都消廋下去了的溶桑桑。
溶则进门,见木源也在,便知妻子已然知道这消息。
木源见他进来,恭身行了一礼,他也拱手回礼。
他走到溶桑桑床前,看了看床上一动不动的溶桑桑,又看向形容憔悴,精神似有些恍惚的妻子,在床前矮凳坐下,握住妻子的手,柔声道:“月儿,木老神医回来了,咱们带桑儿去千绝药庄,咱们慢慢走,也不过是两日路程罢了!咱们这就收拾东西,这就走!”
关昕月扭头看他,一脸疲惫,她勉强扯出个笑容,道“好,咱们这就准备,这就走。”
说完,她却又回过头,又定定的看着溶桑桑,一动不动。
溶则叹了口气,对候在屋里的小娥道,“小娥,你去叫莫老到书房等我,另外,收拾东西,咱们要出门,东西不用多带,必要的带上就行,动作快些!”
溶则说话,不自觉间带上了沙场点兵的意味,小娥不敢怠慢,忙应声出去了。
溶则转头,对木源道:“木大夫,可否随咱们一同前去,桑儿如今这样子…”
他叹了口气,又担忧的看了关昕月一眼,道:“还有月儿,我怕她撑不住。”
木源点头,道:“我自然是要一同去的。郡主无事儿,到了药庄,爷爷自有医治之法。只是夫人,她忧心郡主,心中郁结,这是心病,我前几日已开了方子,可看着效果不大,如今也别无他法,只有等郡主病愈,夫人心结打开,方能大好。”
溶则点头,朝着木源拱手一礼,郑重道:“有劳木大夫了,他日溶某定当回报!”
木源连忙回礼,道:“将军言重!”又道:“待会儿等将军府准备妥当,咱们便一同出发。”
溶则点头,道:“如此,请木大夫到偏厅喝盏茶,咱们两刻钟后就走。”
木源点头,他便引木源到厅中,由溶七陪着,自己匆匆往书房而去。
书房中,莫老已经在里面坐着,溶则又吩咐把溶大,溶二青松都叫了过来。
人到齐了,溶则开口道:“木老神医回来了,去了千绝药庄。”
众人点头,默默听着。溶则继续道:“桑儿需要送去千绝药庄医治,月儿,怕是也已经快撑不住了,咱们两刻钟后就出发,沿途护卫,定要万无一失。”
这溶大是府内管家,溶二是府内暗卫统领,青松是府内侍卫统领。三人互望一眼,溶大开口道:“老奴随将军同去,千绝药庄在太阴郡,鸡鸣山脉东边,老奴倒是去过。这一路往西,出了启临城,便处处凶险,那些暗中窥视将军府的蛇蝎,定会有所动作。”
说完,他看着溶则,溶则却摇了摇头,道:“你不能去,我和月儿都要去,你得在府中守着,莫要咱们出去一趟回来,这将军府已被人变成了筛子。”
青松点头,道:“属下和溶二同去,我在明,溶二在暗,再让十一沿途先行清理,溶五乔装跟随。”
溶二和溶则一同点头,溶大也只得点头。
要说这些人中,谁本事儿最大综合能力最强,非溶大莫属。要说谁杀伤力最强,便是溶二,青松则是他们中最在明面上,却又最神秘的一个,他才智无双,武功高强。跟随溶则沙场厮杀,不知立下多少战功。
连陛下也对他青眼有加,要他入仕,他自己却是不肯,甘心情愿在溶府做一个籍籍无名的侍卫统领。
边上莫老听了青松的话,点头,道:“不错,此前是咱们没有防备,这一次,他们有再大本事儿,要想突破咱们重重防卫,怕也是不能。”
他略一沉吟,又道:“只是那些鼠辈能想到的阴毒之招,每次都会出乎咱们的意料,因此,有备无患,把铩羽也带上,如此,想来可保万全。”
溶则点头,道:“不错,如此,带着各自人马各自准备去吧!两刻钟后,准时出发。”
说完,他便要往外走,莫老却将他叫住。
溶则回身,问道:“莫老还有何事?”
莫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从宽袖中拿出一个黝黑的铁器,递给溶则,溶则狐疑的接过,道:“这是何物?”
莫老一声叹息,道:“此乃莫家家传之物,孔雀翎,上面凸起按钮按下后,会有七十枚毒针呈扇形射出,里面一共存了二百一十枚毒针,能发射三次,若有紧急情况,或也有些用处。”
溶则闻言,肃然站直了身体,恭身作揖道:“谢过莫老。”
老者淡淡一笑,把那孔雀翎递给溶则,叹了口气,道:“还有,宫里那位,怕是也得知会一声。”
他说着佝偻着身子,缓缓出门去了。
溶则招了个近卫进来,让他拿了令牌,去宫中传信。
再说这莫老,他名叫莫路,他是府内唯一一个门客,他的身份却不一般,是前朝莫家后人,那赫赫有名的兵器宗师莫与,便是他的祖辈。
溶则看莫老出了门,把那孔雀翎放入放入袖中,匆匆出门。关昕月如今一心只系着溶桑桑,出门事宜,护卫人马,必备物件,他都得安排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