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溶桑桑睁开眼睛,神清气爽。
溶桑桑习惯性的喊了一嗓子“小娥!起床了!”
小娥小跑着进来。喝药,扎针,泡澡的一天又开始了。
只是,今日却有些不同。今日,是中秋佳节,关昕月送来了信,捎了很多东西来,各种各样的月饼摆满了屋子。
洗漱好,心梅带着关昕月的信过来,溶桑桑等不及想听,于是心梅就给溶桑桑念起了关昕月的信。
“爱女桑儿,今日是离别第十五日,中秋佳期将至,念吾儿独在异乡,娘亲万分挂念!
家中一切安好,心梅来信,言及针灸甚痛,为娘听罢,?心痛不已,恨不能以己代之!
唯盼吾儿暂且忍耐!
吾儿切记,忆食多饮,早息慎暖!珍重珍重!”
一封信读完,溶桑桑也有些惆怅起来。
分别这么多天,自己也思念远方的亲人了…
她才开始惆怅呢,心竹端了早餐进来,吃过早餐,歇了几分钟,寄言又端了药进来。
这药也是,除了苦,每咽一口,最难忍受的,就是那沙子刮喉咙般的感觉。
溶桑桑闭着眼睛一口气喝完,最后一口咽下,差点吐出来。
她不住干呕,小娥赶忙递上备好的温水,溶桑桑喝了一口,稍微舒服一些。
她这才开口道:“月饼拿去分了吧!给那老头儿也拿点过去!”
心梅应声,先给木老神医装了一大盒月饼,端着出了门。
溶桑桑每天惬意的,也就这么一小会儿时间。
小娥装了一盘月饼,各种馅料都放了几个,溶桑桑手里捏着着一个五仁馅的,吃得满嘴满脸都是,几个丫头也是,一人捏着一个啃得欢实。
只是,这边吃完月饼没一会儿,木老神医就挎着他的药箱来了。
一天最难熬的时候又到了,已经扎针那么多次,溶桑桑心里也有点数了,也不逞强,上来就让木老神医给她把穴点上。
然后,就是心里默默数着时间,一秒一秒,就如木老神医所说一般,针灸一次比一次难熬,这次酸的感觉明显弱了些,可钻心的疼痛感却强了不少,在木老神医落下最后一针时,溶桑桑也成功痛晕了过去。
待她醒来,已是午后,身上的衣服换了,全身清清爽爽的。
就是浑身无力,她想起身,却连手都抬不起来。
守在边上的心梅见她醒了,连忙上前,没一会儿,就端着香喷喷的午饭进来了。
溶桑桑很饿,胃口也很好,小小个人儿,吃了一大碗米饭,小半只鸡。
吃过饭,身上有了些力气,心梅扶她起来,在屋里走动了几圈,又回到床上坐下。
下午的阳光斜斜的射在她的身上,暖暖的,溶桑桑发着呆,心梅就在边上陪着。
外面传来小娥的声音,“老头!你又抢我月饼!你不是有嘛!干嘛老抢我的?!”
“吃你几个月饼怎么了?我这一天天给你们小姐治病!很辛苦的!你看!我都瘦了!”老头的声音毫不示弱。
“你还敢说?!你把咱们小姐都扎晕了!你到底会不会治病?”
“还敢说自己廋了?心竹姐姐给小姐坐的饭菜,一大半都被你吃了!你还好意思说你瘦了!”小娥毫不畏惧,中气十足的怼回去。
接着就是木老神医气急败坏的声音:“小丫头!你说什么?你说我不会治病?你又本事你来!你来!”
小娥有些怂,底气不足却强撑着道:“我…我又不是大夫!我不跟你吵了!是你抢我月饼…我不跟你说了!你不讲理!我去看看小姐醒了没有!没空搭理你!”小娥节节败退,咚咚咚跑上楼来。
木老神医得意极了,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又不屑的道:“小丫头跟我耍嘴皮子?嫩着呢!”
小娥上楼,溶桑桑坐在床上,看着如斗败了的公鸡般,一脸憋屈进来的小娥,打趣道:“怎的?咱们的大将军竟败给那老头儿了?”
小娥跺着脚道:“才不是呢!是他不讲理,动不动拿给小姐治病说事儿!”
溶桑桑跟心梅都笑了。
安逸的时光过得很快,吃过丰盛的中秋大餐,喝过黑漆漆的苦药,又到了扎针的时辰。
扎之前,木老神医道“今日过节,给你多扎几针!”
溶桑桑苦笑道:“木老神医何必如此客气?”
溶木老神呵呵笑道,“你都送老夫月饼了,老夫怎么能不回礼呢?”
溶桑桑沉默,一脸苦相。
木老神医拿出针,不再玩笑。
溶桑桑一想到要扎三年的针,她就头皮发麻,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让她坚持下来。
她不由开口问道:“解我这毒,真要扎三年的针?”
木老神医咳嗽一声,有些尴尬的问:“那个,我说过要扎三年吗?”
“那要扎多久?”溶桑桑仿佛收到了最好的中秋礼物,一脸希翼的问。
木老神医又咳了一声,道:“那个,得观察看嘛!我也没有解过这毒,你知道的,这…”
木老神医有时也觉得很奇怪,跟溶桑桑这一个小孩说话,总会不自觉把她当大人。
他不禁在心中叹息,人还是不能做亏心事儿,这一做,便心虚得很,面前一个五岁娃娃,他却如临大敌。
溶桑桑听他解释,听完,只淡淡道:“罢了,开始吧!”
木老神医老觉得这娃娃哪里不对,听了溶桑桑的话,有些气闷,她爹娘也不敢这语气跟自己说话!
时辰说话间已到,木老神医无暇再多想,给溶桑桑点了穴,开始下针。
今晚中秋礼包,一共二十四针,扎到第二十针的时候,溶桑桑又成功疼晕了。
扎完针,木老神医看着眼前满头是针早已昏厥过去的溶桑桑,回想扎针前自己心底的疑惑,这会儿,却有了答案。
这小姑娘,在他扎针的时候,不管多难熬,没出过声,没哭过!更没闹过。
她只是尽最大努力忍耐,忍不住了便晕过去,可到晕过去也是一声不吭。
这就是将门虎女吗?真是有意思!
将军府中,今日显得格外冷清,溶则和关昕月坐在大厅席中,几个丫头在旁伺候。
溶爵自去了军营,就再没回来,溶桑桑更是远在太阴,溶则请了莫老过来,也就三个人。
吃过饭,溶则陪着莫老在厅中闲坐,关昕月也无心赏月,自己先回房去了。
六屏街,薇蕊阁内,今日的客人,也是寥寥无几,这京中的公子老爷都在家与家人宴饮,今日都不会出来这烟花之所,阁内几个客人,多是在外行商未能归家的商贾。
二楼奢华的卧房内,一美艳女子斜靠在软榻上,手里拿着一封书信,正细细读着,一青衣丫头恭敬的候在一旁。
“我那叔叔,真是越来越窝囊了!”她放下信,幽幽叹了口气。
旁边丫头赶忙递上一杯香茶。
那女子接过茶,抿了一口,问道,“南越那边,可有信了?”
丫头恭身道:“至今,还未收到回音。”那丫头略沉吟,又道:“公主,只怕萧家不会同意”
那榻上女子似是有些生气,却是淡淡开口:“都是些没胆儿的玩意儿!被西宁压了这么这么些年,被溶家鱼肉这么些年,他们就还没想明白?”
那丫头道:“他们看得明白,只是不敢做罢了,或许,得那人再加把火。”
女子点头:“这西宁皇室,也就她,还有些血性”
说着,她喃喃道:“他们怕,我却是不怕的,父皇母后身死之日起,我便再无所畏惧。”
忽的,有人敲门,丫头警惕的从门缝里看了一眼,见是熟人,才开了门。
进门的是一个绿衣丫头,她进门就焦急的道“公主,公子似是染了风寒,这会儿发起高热来了!”
她说罢,那榻上的女子霍然而起,啪!一个响亮的耳光落下。
“公子?什么公子?”
那绿衣丫头吓得扑通跪下,连连磕头。
“奴婢错了!公主息怒!是阿仇,阿仇病了。”
那被叫做公主的女子缓缓坐回软榻,淡淡开口道“急什么?且让他熬着,熬得过熬不过,都是命数。”
绿衣丫头不敢多言,磕了头,恭身退了出去。
屋内,女子又拿起了桌上的书信,边上青衣丫头忍不住开口道“到底,是公主的血脉…”
“是又如何?”榻上,女子躺下,“若不是当时我被他们钳制…”
女子忽的一巴掌拍在榻旁桌上。
“萧若水,可笑你居然想用一个娃娃来挟制溶家!只要溶家威望还在,溶家军换个人领兵,你萧若水难道就真能北上?”
说完,她对旁边青衣丫头道:“去,拿笔墨来。”
丫头拿了笔墨来,女子起身写信,写好,放到信封,用火漆封好,递给青衣丫头道“送去恭王府!”
青衣女子接过信,转身出了门。
她才转过回廊,便见一脸焦急的绿衣丫头在廊下打转,她脸上是一个清晰可见的巴掌印。
“青儿姐姐!公子他…”
“住口!什么公子?多少次了,还不长点教训?!”
绿衣丫头连忙住口,却又张嘴欲言,被唤作青儿的丫头压低声音道:“公主说不医,你不会悄悄去找大夫吗?公主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你若再在她面前提公子二字,怕是你的小命要先没了!”
绿衣丫头连连点头,转身跑远了。
青衣丫头边走,边叹息。公主当初不得不入将军府做乳母,可做乳母,不生孩子,如何做乳母?
这孩子,七个月就催生出来,竟还活着,也是冤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