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则每日忙于西郊军务,礼部却收到消息,南越欲遣使臣入西宁求见西宁皇帝,愿两国修好,自此南越西宁再无战事。
南越先是递来国书,半月后,南越使团入了西宁边境,他们一路走走歇歇,又过了半月,这才抵达启临城。
国使来访,皇帝本该派太子前去相迎,可思及南越年初才侵犯西宁边境,皇帝也是不满,便派四皇子贺兰祺负责接待使团事宜。
南越使团一行百余人,以南越皇帝亲弟淮王姜准为首,一行数十辆马车,浩浩荡荡。
他们才入西宁边境,各司属负责查探消息的人马就已出动,特别是刑部,几月前刑部大牢,夏敏莫名身死,刑部尚书顾献钦一直耿耿于怀。
那夏敏本为南越细作首领,她被捕身死之后,不到半月时间,便有刺客居然再次组织了刺杀将军府马车的行动,虽然此案已经告破,可南越新的细作头领他查了数月,一无所获,这让顾献钦寝食不安。
溶则在得知南越使团要来觐见后,便派了十一前去探查,皇帝亦派了知检司指挥使伊藤,亲自前往。
南越使团入启临,朝庭上下所有目光都聚焦其上,各方势力暗中窥视,可这使团入京便是极低调,日日就驻扎在驿馆,除了上书请见,甚至不出驿站一步。
这倒是让各方刺探消息的人马无处下手。
薇蕊阁内,萧薇儿坐在软垫上,拨弄着碳盆里的火:“他们终于来了!”
旁边侍女青儿微微点头。
萧薇儿放下手中火钳,若有所思。
在南越使臣第三次请见折子递到贺兰泓面前,他略一沉吟,对边上的秉笔太监道:“明日,请南越使团进宫吧!”
那太监恭身应是。
第二日,溶则清晨起床,照例先打了套拳,再陪着关昕月吃了早膳,而后骑上马往皇宫而去。
今日大朝会,皇帝要见南越使团,朝臣门早早就来了,都在明德殿内等候,皇子公卿也都来了,恭小王爷也立在班中。
朝会开始,皇帝落座,众人跪拜行礼,而后,也有太监高声宣道:“南越使臣姜准觐见皇帝陛下!”
这声音洪亮悠远,没一会儿南越淮王姜准便入得朝来。
他一身暗红色蟒袍,身姿挺拔,一张国字脸,下巴上有一小缕胡须,神情甚是谦卑。
他入得朝堂,单膝跪地,恭恭敬敬的朝皇帝行了礼,皇帝眯眼打量着他,半晌,才缓缓道:“来使起身吧!”
那南越淮王这才起身,他脸上依然是恭敬谦卑的模样,并无半分不满。
皇帝脸色缓和了些,开口道:“不知贵使来访,所谓何事?”
那南越淮王这才略略直起身,开口道:“启禀陛下,南越国年初不慎进犯贵国边境,引起刀兵,我南越皇帝万分惭愧,南越羸弱,怎敢与西宁上国争锋,我朝陛下特遣使团前来,向西宁陛下求和!”
说罢,又单膝跪了下去,一脸诚恳。
皇帝贺兰泓眼神晦暗不明,开口道:“西宁与贵国战事已了,我西宁也已撤兵,不知贵使此言何意?”
那南越淮王依旧跪在地上,他抬头,无比诚恳的道:“西宁铁骑令我朝君民惶恐不已,都言,若溶家军南下,我南越怕是不要月余就得灭国。
我朝陛下惶恐不安,夜不能寐,身体日衰,故遣小王前来求和。”
说完,他竟双膝跪地,磕了一个头。
这倒令殿内众人都觉讶异。一般来使是不会给访国皇帝磕头的,除非,该国是访国的附属国。
皇帝也有些诧异,这使者姿态如此之低,他也不好再咄咄逼人,于是淡淡开口道:“贵使起来说话!”
那南越淮王这才起身,却依然是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偶尔瞟一眼立在班中的溶则,却又赶忙把头低下,仿佛惶恐不已。
溶则看着那南越淮王的样子,心里一片冰凉,这淮王跟传说中可是大不一样。
且他刚才所言,是害怕溶家军,而非害怕西宁国,这必是故意为之。
那南越淮王看皇帝不说话,又恭身禀道:“为表南越皇帝诚意,南越皇帝陛下写下国书,愿割南越北部潭州、湘阴、连泽三郡,献给皇帝陛下!”
说到这,朝堂哗然,割让土地,还是南越最富硕的越北三郡?
若此事为真,那南越可谓是诚意十足了。
皇帝略沉吟,问道:“南越皇帝真只是求和?”
那淮王又是跪下,颤声道:“我南越陛下一心只想与上国交好,别无所求!”
皇帝抬手,示意他起来,他这才惶恐不安起身,恭身又道:“我南越陛下为表诚意,还命小王带了南越珍奇药材二十八车,黄金五万两,宝珠两车觐献皇帝陛下!”
至此,皇帝贺兰泓脸上终于挂起了一丝笑意,却又听那南越淮王道:“另外,我南越国愿献上我朝玲珑公主殿下,只愿公主能伺候在溶大将军身侧,即便为妾也无妨!”
听到这,皇帝脸色一变,溶则已然出班。
溶则恭身朝高高在上的皇帝行了一礼,皇帝脸色已是看不出波澜,可刚才脸上的笑意却已消失不见。
溶则恭身道:“启禀陛下,这南越小国竟如此不知礼数,要觐献公主和亲,自该挑个年纪相仿的皇子或王爷世子,这使臣嘴里说着仰慕上朝,可却献公主于微臣,却不知是何居心?”
皇帝听罢,也是看向那淮王,那淮王似乎惶恐到了极点,口不择言道:“小王…小王谨遵将军之命,这公主,公主殿下,便献给皇帝陛下,献给皇帝陛下!”
溶则脸色一沉,那淮王扑通坐地,道:“将军息怒,这公主,不献了,不献了!”
溶则心道不好,恭身跪下,道:“陛下明察!”
皇帝目光灼灼,看着跪地的溶则。
此时,立在班前的恭小王爷开口道:“启禀陛下,这南越蛮夷之地,历来不通教化,不懂礼数,这南越觐献公主和亲,却不知和亲礼数,但看其献三郡于陛下,想来,求和之心倒是不假。”
皇帝听罢,微微点头,面色也缓和了些。
那瘫坐地上的淮王也是跪坐起来,颤声道:“皇帝陛下,请恕小王无礼之罪!”
皇帝看了他一眼,道:“起来吧,既然南越诚心求和,孤岂有不应之理,今夜宏庆殿设宴,期待贵使光临!”
淮王如履薄冰恭身应是。
是夜,宏庆殿内灯火通明,那南越玲珑公主也进了宫,公主极是美貌,且看她容貌,竟有六七分像西宁那故去的惠妃。
皇帝一时旧思涌起,南越淮王见他看玲珑公主眼神异样,朝公主递了个眼色。
公主请旨献舞,皇帝无有不允,一舞毕,她含羞带怯的望着皇帝,皇帝看她一时竟也看呆了。
朝臣见状,心下了然。
后两日,皇帝下旨,封南越国玲珑公主为越妃,入主芙蓉苑。
溶则归家,忧心忡忡,这南越用三郡为妆,只为嫁个公主入启临为妃?那淮王矛头直指溶家,不知陛下又作何想?
芙蓉苑内,皇帝搂着怀里娇若无骨的美人儿问道:“爱妃来西宁是想嫁与我西宁大将军?倒是孤横刀夺爱了。”
那越妃娇嗔道:“陛下倒是好算计,既纳了臣妾,如今这般,却来问臣妾这诛心之言。”
皇帝呵呵一笑,摩挲着怀中美人的香肩,叹道:“不是都言,美人爱英雄嘛?”
那越妃愈发娇柔,道:“陛下一国之君,竟还要和那莽夫比个高下吗?在臣妾看来,溶将军再是威武,也不过是一介武夫罢了,真不知我那父皇为何如此畏惧于他?”
皇帝闻言,脸色微沉,道:“南越皇帝果真惧怕溶则?”
怀中女人似是未觉皇帝脸色变幻,娇嗔道:“可不是嘛,一提溶大将军,就惶惶不可终日。”
说完,她用她那柔若无骨的芊芊细手环着皇帝的腰,道:“还是陛下威武,那溶将军见了陛下亦是不敢不守礼的!”
她一脸小女儿家的娇态,看着皇帝满是崇拜,倒是看的皇帝心神荡漾,一时殿内春光四溢。
之后半月,皇帝专宠越妃,这越妃在皇宫内院,一时风头无两,连皇后也要暂避其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