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日清晨,轻风微拂,浮云淡薄。千绝药庄内溶桑桑还在计划外出游医,启临城中却是风云涌动。
宁安宫内,早起的宫娥步履匆忙。
皇后为今日的的赏花宴着实费了番功夫,昨日还特地递了折子给皇帝请示了恭王妃人选是否妥当,皇帝倒是无所谓是谁家女儿嫁给贺兰明,他不过是想验证当初那药是否奏效罢了。
宁安宫内芍药花开得正艳,赏花宴便就设在宫内花园里面,周围都是怒放的芍药,中间是个圆形空地。
宴席便设在这空地之上,初夏的阳光已然有些灼人,在席位上方挂了帐幔,倒是又雅致又可乘凉。
恭王妃的人选早已定了下来,皇后费尽心思挑选了三个适龄的贵女,今日这赏花宴,便是让恭小王爷见三人一面,最终确定下来择谁做妃,总之,贺兰明的婚事再不能拖了。
贺兰明毕竟身份尊贵,皇帝皇后又要彰显仁德,因而,这三个贵女身份都不一般。
其中一人是荣国公孙女,荣玲;一人是太子妃的妹妹,礼部尚书段颉的次女段楚雅;另一人则是御史大夫殷石均的孙女,殷茹。
这三人,不管身世背景都不简单。
荣国公一家,也曾显赫一时,可荣国公独子十六年前战死沙场,其妻也因病过世,荣国公府,便只留下老荣国公和其孙女荣玲。
也正因如此,这启临城中,荣国公府名望更甚,百姓对国公府中人,也是极为敬重。
可说得,若娶荣玲便等于将这声望继承过去,毕竟,荣国公府,如今只有这一独女。
而这段楚雅,其父段颉,乃是朝廷二品大员礼部尚书,这本也没什么,可这段颉长女段楚珮乃是太子正妃,若太子继位,她便是名正言顺的皇后,这段颉便是国丈,这段楚雅身份自然水涨船高。
而那殷茹,其祖父是启临文官清流中声望紧次于关昕月父亲,且还在朝中任职的大儒,也是清贵至极。
这三人,任谁也挑不出半分不好来,皇后这日同时宣了三人入宫,其中段楚雅和殷茹,都有母亲陪同进宫,倒是那荣玲,是独自一人入的宫。
贺兰明一早起来,兴致不错,今日这妃他是非择不可了,既如此,也无妨…
这皇后选的三个女孩,真可谓是德才貌兼备,更是一等一的家世门第。
辰时初刻,贺兰明乘轿来到宫门口,入了皇宫,他脸上全程带笑,由太监领着进了宁安宫。
他来得早,皇后招了他去偏厅闲坐,又过了约莫一刻多钟,参加赏花宴的命妇小姐们才进了宫,她们都未入殿,便在皇后的小花园里等着觐见皇后。
片刻之后,宫里娘娘们也陆续到了,她们进了正厅,先给皇后请了安,而后,众人才与皇后一同出了正厅。
有小太监过去通传,贺兰明也往小花园而来。
与此同时,一众皇子公主,也进了宁安宫,他们本要去给皇后请安,却不想,皇后和众嫔妃已然出来,他们便和赴宴的命妇小姐一同给皇后请了安。
贺兰明也到了,倒是三个女孩未见踪影。
众人礼罢,皇后便招他们落座。
关昕月的席位在嫔妃下首,她的下首坐的,则是户部尚书李煜的妻子,杜老太公的女儿,杜明娘。
这杜明娘与关昕月乃是闺中密友,且溶桑桑不在启临,关昕月便是只身一人入的宫,而这杜明娘,婚后只诞下三子,也无女儿可带,也是独自一人入的宫。
两人许久未见,在宫内得先拘着礼,两人也未有机会说话,倒是这回落座,两人端了茶杯互敬,之后便相视一笑。
一众皇子和贺兰明的席位,与女宾之间隔了矮矮的屏风,虽然相视依然无碍,可也全了男女不同席的礼数。
皇后说了几句场面话,赏花宴便开始了,有舞姬献舞,鼓瑟吹笙,席间倒也热闹,只是众人期盼的三个王妃候选人已然没有露面。
越贵妃起身,行至皇后面前,盈盈拜倒,皇后挑眉,笑吟吟开口问道:“妹妹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
说着,看了她旁边的大宫女春华一眼,春华会意,忙上前搀扶。
越贵妃顺势起身,一脸愧色道:“臣妾惫懒,昨日竟误了给皇后请安的时辰,又劳娘娘费心遣了太医过来问诊,真是不该,臣妾本来今日便是来请罪的,请娘娘责罚!”
说着,她便又要拜倒,春华回头看了一眼皇后脸色,便知贵妃这一跪,她得拦着。
她手极快,在贵妃跪下之前拉住了贵妃,皇后也适时开口制止。
席中命妇小姐都看着贵妃,心中不住感叹,怪不得圣宠不衰,真是有副好皮囊,且真真是个会做戏的。
这世间之事,说来也是奇怪。贵妃无论如何伪装,她能哄得天下男人忘乎所以,可她却骗不过眼前这一群深闺妇人。
当然,显而易见,贵妃也不在乎能不能哄住这群女人,她就是明明白白做戏,做的坦坦荡荡,毫无遮掩。
关昕月抬眸望着越贵妃的背影,目光有些复杂。
而另一边,皇后右侧坐着的昭玥公主淡漠的看着这一幕,她眼中澄明又淡泊。仿若她看清楚了一切,却又不把一切放在眼里一般…
这昭玥公主不过二八年华,她这眼神与她的年龄极是不称,可不知为何,即便她如此,也让人感受不到半点违和。
昭玥公主身侧,坐着一个年纪比她约莫小两三岁的女孩,这女孩看起来却是活泼灵动很多,她仿佛对身边一切都极有兴趣,一脸纯真无邪的笑容。
她不时越过昭玥公主,甜甜笑着与皇后说话,低头瞬间,眼底敛下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
这人便是皇帝的三公主,昭瑛公主,她低头时,眸光似不经意扫过男宾席,眼中闪过一丝偏执之色。
越贵妃回席坐下,淑妃笑吟吟开口:“听闻今日皇后要给咱们恭小王爷择妃,不知是哪家姑娘如此好福气?”
皇后亦是笑得和蔼,道:“也是本宫疏忽,明儿自小丧母,十岁便接来这宫里同皇子们一同进学,说起来与皇子也是无异,如今他都快及弱冠,这王府却是冷清。”
她说着,似乎真的很是自责,叹了口气,又道:“今日这几个孩子,都是我千挑万选出来的,无论家室德才都是极好,不管最后这恭王妃选了谁,都不会委屈了明儿!”
她说着,有些故弄玄虚的神秘一笑,而后,脸上便挂上了略有些欣慰,又有些自得的笑容,看起来倒是真真与一个一心期盼孩子好的母亲无异。
众人便是一通奉承,而皇后似乎也很是受用。
倒是那昭玥公主,似是觉得有些无趣,便坐着发呆。皇后不知何时,拉了她的手在手中握着,时不时慈爱的看一眼这个神思已飞去九天之外的女孩。
越贵妃也在打量这个眉眼生得与皇后有几分相像的女孩,女孩察觉了她的视线,抬眸看了她一眼,却是浑不在意,依旧自顾自发呆、喝茶。
关昕月与杜明娘小声说着话,同时她也在用用眼角余晖打量着与淑妃说话的越贵妃。
贵妃也察觉了她的视线,看向她,展颜一笑,似是跟一个相熟好友打招呼一般,遥遥举杯,而后掩面喝了口茶。
男宾席倒是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七皇子没有来,贺兰祺去了陌山尚未归来,太子端坐着,其他皇子也都兴致不高,偶尔互相敬茶闲话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