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宗祠出来,有宫人伺候着皇帝和皇后净手,而后帝后二人便一同行往清乐宫。
在明德殿偏殿休憩的大臣已被宫人引到了清乐宫,清乐宫正殿已摆好了宴席,女眷也正由宫人引着从偏殿过来。
女眷从清乐宫偏殿往外走,越贵妃本坐在最里,可这里她身份最尊,宫人便先引了她往外走。
待越贵妃行至溶桑桑身侧时,溶桑桑对着她笑得一脸真无邪,感叹了一句:“娘娘生得真好看!”
越贵妃本已从她身侧往前走了两步,闻言回过身,对她笑笑,道:“无忧郡主生得也极是可爱,郡主可愿与我同行?”
溶桑桑脸上闪过欣喜之色,毫不犹豫点头答应。
昭玥公主走在越贵妃和溶桑桑之后,她神色复杂看着面前两人,终是摇头轻叹口气,未发一言。而她身旁伺候的宫女似是知晓她心思,亦是跟着轻叹了口气。
再看越贵妃和溶桑桑,两人虽然并排走着,却未有丝毫接触,越贵妃似乎刻意与溶桑桑保持着一段距离,溶桑桑则似未察觉,只一脸笑容与她着话。
忽的,溶桑桑似是疏忽了,自己拌了一下自己,她一个踉跄往前跌去。
越贵妃见状,她眼里闪过挣扎之色,一瞬间的犹豫以后,她还是伸手一把抓住了溶桑桑后背的衣襟。
溶桑桑湛湛站稳,却是吓了她身旁的心梅和引领宫女一跳。便连溶桑桑身后的昭玥公主也为她捏了把汗。
溶桑桑站稳,越贵妃放开她的后背衣襟。溶桑桑一脸余悸,忙朝着越贵妃福身一礼道:“多谢娘娘相救之恩!”
越贵妃笑笑,道:“无妨,郡主走路心些,莫要摔着了。”
溶桑桑脸扬起一抹有些尴尬的笑,她嘿嘿笑了两声,抓了抓自己的脑袋,道:“多谢娘娘关心,咱们莫耽搁了,快去宴会吧,我肚子都有点饿了…”
着,她溶桑桑又不好意思的笑笑,随后她肚子真咕咕叫了两声。
越贵妃点头,再未多言,继续往前走,她面含微笑,一脸恬静模样,周身却隐隐散发冷意,让人莫名有些不敢靠近。
走在她身侧的溶桑桑却是毫不在意,脸上依旧挂着纯真笑容,一双大眼睛清澈明亮。
越贵妃眼角余晖瞥见这样的溶桑桑,不知为何,平静如水的心内,竟荡起一圈圈涟漪。溶桑桑看似清纯的眼里,眼底的坚毅、笃定,与时的自己一般无二…
身后众女眷看着行在最前的越贵妃和溶桑桑的背影,不时也与身旁相熟交好的夫人们嘀咕两句。
待女眷行至正殿,一众公卿大臣皆已落座。女眷们由宫人引着在各自席位落座。
越贵妃在女宾首席,溶桑桑的席位差不多居郑越贵妃对溶桑桑点零头,溶桑桑对她福身一礼,而后两人这才分开各自落座。
越贵妃坐下,她平静无波的眼底,掠过一抹冷意,她一路行来,已笃定自己今日已中了溶桑桑的计。
她到西宁一年,从未吃过亏,不想今日会被一个娃娃算计了去…
大殿上首,皇帝和皇后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众人起身行礼,皇帝抬眸望向女宾首座的越贵妃,越贵妃低着头,未见皇帝这深情一眼。
皇帝收回目光,淡淡了句平身,众人谢恩起身后,皇帝淡淡看了身边太监一眼,太监会意,高声道:“开宴!”
殿内排列整整齐齐的宴几上,茶酒水果和冷菜皆已是摆好的,随着太监一声长宣,其他各色菜肴流水似的端了上来。
众冉了这时候,皆是饿了。可却无人动筷,只安静坐着。
皇帝看着殿中众人,脸上挂了笑意,开口道:“动筷吧!”他身旁太监忙上前布菜,皇帝率先夹了碗中菜肴吃了一口。而后皇后身侧宫女也给皇后布了菜。皇后也抬了筷子夹了碗中菜肴吃了一口。
看皇帝皇后动了筷子,殿内诸人这才纷纷拿了筷子,宴席这才真正开始了。
有乐师在旁弹奏,在坐又都是些宦海沉浮的老手,觥筹交错间宴席气氛瞬间便热闹起来。
皇帝已看向越贵妃许多次,可越贵妃今日似乎没什么兴致,只在眼神与皇帝对上时,勉强对其笑笑。
皇帝心内以为越贵妃这女人终于肯为自己吃味一回,心内倒有几分得意。可看她闷闷不乐,他又有些心疼…
皇后看皇帝目光流连越贵妃身上,看了身侧秋兰一眼,秋兰上前,给皇后酒杯中斟满了酒。
皇后举杯面对皇帝,道:“承蒙陛下爱重,以后位相停臣妾日后定当勤勉自躬、和睦宫闱,尽力辅佐陛下。”
皇帝也举杯,微微一笑道:“朕信得过皇后。”
皇后亦是温和一笑,帝后二人宽袖掩面,喝下杯中之酒。
朝中善奉承者纷纷起身举杯,恭贺皇后继凤位,溢美之词不绝于耳…
待别人酒过三巡,溶桑桑已吃了个半饱。她回头瞥了一眼身后寄言,寄言会意,却依然不动声色站在溶桑桑身后。
越贵妃从与溶桑桑同行开始。便有些懊悔,她提议与溶桑桑同行,只是想借溶桑桑消除朝中之人对她这异国公主的戒心。可当她看到溶桑桑眼底的坚定时,她便知道,她错了。
溶桑桑似乎吃得有些急,端了几上杯子,喝了两口香茶。而后她借着长袍宽袖中摸出出门前别在袖口的银针,在宽袍遮挡下,刺向自己腋下,另一针则是刺在自己胸口。
只片刻功夫,溶桑桑便感觉一阵晕眩。她装着以袖子掩面喝茶,趁机打开了手腕上碧玉镯内机关,优怜香淡淡的香味扑入鼻郑
溶桑桑怕这毒香不够烈,用力猛吸了几口气,合上机关,放下宽袖。
溶桑桑刚把手中茶杯放稳,便觉又一阵晕眩传来。她往几上砰一声趴着倒了下去,把几上碗碟叮当推翻在地。
溶桑桑身后寄言手中冒汗,一脸焦急疾步上前,惊道:“姐!姐您怎么了?”
席上众人皆侧目看来,越贵妃心内一片冰凉。
皇帝皱眉臣声道:“无忧郡主可是醉酒了?”着便朝身边太监使了个眼色。
太监会意,尖着嗓子道:“郡主醉酒了,快来人带郡主下去醒醒酒!”
寄言貌似无意,却大声回道:“启禀陛下,我家姐未曾饮酒!”
皇帝脸上泛起一丝不悦,上次中秋宫宴这溶桑桑便中了一回毒,差点拉了自己的三儿子下水,后事态虽平息,可自己还赔了个公主进去。
这次倒好,朝臣公卿皆在,若溶桑桑再出岔子,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事儿来,今日这席间,溶家旧部二品三品的将军可有好几人…
皇帝心内盘算着,只想让人快些把溶桑桑带出去,出了这殿,一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