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气氛松快,关父却幽幽叹了口气,道:“桑儿所言不错,昭月公主此来,不止带了郑皇后遗书和四皇子母子谋害田碧婕的证据。她还带了一份先帝遗诏。”
溶桑桑听着恍然,郑皇后遗书能让贺兰涯缸由名狼藉。
谋害田碧婕的证据能让田肖对贺兰研睦洌从而大大削弱贺兰言诔堂上的支撑。
可这两点都不能直接打垮一个已继承大统的皇帝。
下之事,名不正则言不顺。隶王如今最需要的是一个堂堂正正与贺兰讯钥沟睦碛桑先帝遗诏便是个很好的理由。
此时在溶桑桑看来,这遗诏真假无关紧要,若隶王胜了,遗诏便是真的,若他败了,真的遗诏也会变成假的。
当然,为了关家计,隶王不能败。不,应该贺兰巡荒苁
贺兰训瓜轮后,他贺兰家谁来做皇帝不关溶桑桑的事。溶桑桑这些年所做的准备,也不是为了他贺兰家的内斗准备的。
西宁四周,群狼环伺,溶桑桑作为溶家人可以不保君王,却不能不保百姓。
这挑水巷里的那群娃娃何辜?下百姓何辜?
关老爷子看着溶桑桑,问道:“婷儿,桑儿,你们可愿去见见那昭月公主?”
姐妹两人思索片刻,关婷道:“祖父,前些日子父亲才上折子我身染重病,此时我安然无恙去见昭月公主只怕不妥,孙儿便不去了,孙儿留在这陪姑姑。”
关父点头,道:“如此也好。”
而后老爷子看向溶桑桑,问道:“桑儿呢?你舅舅昨日可与昭月公主了你在太阴呢。”
溶桑桑笑笑,道:“婷表姐留下陪娘亲,我便陪外祖父回去吧。”
关老爷子看着溶桑桑也笑了。
傍晚时分,一辆马车驶入沧州关府老宅。
与此同时,关府不远处的雨楼里,莫雨带着银色鬼魅面具,痴痴看着那辆马车。
雨楼发现了昭月公主所乘大船的异样,莫雨一路跟随而来,不料那船上之人直直入了关府。
远远眺望驶入关府的马车,屋檐遮挡下,只看得到那马车的顶,可不知为何,莫雨心脏剧烈跳动,直觉告诉他,溶桑桑在马车里面。
他身后,以黑衣男子拱手道:“楼主,宫里丢了个人,太后暗中派人一路往北边搜寻,可寻了大半个月,却未有结果。”
莫雨收回心神,问道:“哦?可查出来丢的是什么人?”
身后黑衣男子皱眉,踟蹰道:“未得准确消息,不过这人在新帝将昭月公主指婚给南越太子第二日失踪。”
莫雨闻言,有些玩味的道:“如此来,我西宁的嫡公主失踪了……”
着,他又看向了不远处的关府。
莫雨身后的男子也看向关府,而后他叹了口气,道:“公子,哪日你才去见夫人和姐?她们都不知你还活着,定是心疼想念的紧。”
莫雨面具之下眼眶红了,开口声音却是冰冷,道:“上个月宫里派来打探消息的人,可处理干净了?”
身后黑衣男子肃然点头,回道:“楼主放心,右河的消息,他们一个也带不回去。”
莫雨点头,似叹息,又似自言自语的道:“如此便好。桑儿这几年囤积粮食,虽然零零散散通过粮铺收购,可若有心人追查,却难免会查出端倪。”
莫雨身后男子也似自言自语的道:“是啊,姐这几年收购了这么多粮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莫雨则是叹道:“我不管她做什么。咱们就在右河守着,谁也不能打她的主意。”
关家老宅里,溶桑桑扶着关老爷子下了马车,又搀扶着他一路行到正厅。
厅内,关哲陪着昭月公主已在等候。
“老臣见过公主。”
关老爷子进屋便拜。溶桑桑未开口,只跟着关老爷子跪拜。
昭月公主见两人进门,已从椅子上起身迎了出来。
她一把扶住关老爷子胳膊,未等他膝盖落地便将老爷子扶了起来。
溶桑桑扶着关老爷子另一边胳膊,这礼却不知要不要继续校倒是昭月公主率先开口,含笑道:“无忧妹妹,好久未见。”
溶桑桑干脆也不跪了,只朝昭月公主行了个福礼。
也开口道:“是啊,往日承蒙殿下照拂,不胜感激。”
溶桑桑讨厌这样的寒暄,昭月公主比溶桑桑还讨厌寒暄,可此时两人却皆面含笑容,把寒暄演绎到极致。
似乎她们是久未相见的姐妹,亦或是心意相通的好友一般。
寒暄过后众人落座,昭月公主脸上笑容消失不见,又是一副清冷模样。
“不知太傅大人可要看看父皇遗诏?”
昭月公主直奔主题。
关老大茹头,道:“愿一观。”
昭月公主取出遗诏,交给关老爷子。
关老爷子打开帛书,看着帛书上熟悉的笔迹,不由有些感慨。
关老爷子看罢,把遗诏还给昭月公主。
昭月公主接过遗诏,心收好,道:“您是否以为这遗诏该是假的才对?”
关父未答话,算是默认。
昭月公主端起茶盏喝了口茶,道:“这遗诏是我看着父皇亲笔所书。父皇被越贵妃下的蛊虫控制,心智迷糊,身体日衰。
“可国本之事一直悬而未决,原来父皇神智深处,还藏着一丝清明,后来他们提议让贺兰延牍丶伊姻,父皇这才下的立太子诏书。
“由此可见,父皇对关家之倚重,四哥无能,父皇却因关家而终于下了立太子诏书。”
溶桑桑听着,心内却觉得讽刺。
立太子皇帝倒能抵抗住蛊毒,迟迟不肯下召,可对溶家下手时,他怕是未曾犹疑吧?
昭月公主继续道:“父皇临终前一,他似乎又恢复了些神智,他深知自己不久于世,也知四哥上位只怕会断送了西宁江山。
“无奈之下,他只得趁着短暂的清明,写下两份遗诏。一份他故意藏了起来,后来被越贵妃发现,差点葬送了三哥性命。
“另一份父皇给了我,他知道,我一直站在三哥一边。无论是何境地,都不会改变。”
“殿下是想让关家也站到隶王一边去?”
溶桑桑淡淡问道。
昭月公主点头,道:“贺兰丫不是三哥的对手。关家没有推辞的理由。”
溶桑桑闻言,笑道:“我婷表姐可是要作新帝皇后的人呢。”
昭月公主闻言,皱眉有些不悦道:“关家若愿意把女儿嫁给贺兰眩何必拖到如今?”
溶桑桑回道:“因为以前关家不知道贺兰涯懿荒艿被实邸率抵鳎他确实当皇帝了。”
昭月公主听着这话,眉头舒展,忽的笑了。
“郡主无需与我兜圈子,溶家是我父皇负的,与三哥无关。三哥对你处处维护,他对溶家有情义,有愧疚。日后三哥登基,恢复溶家荣耀将是他要做的第一件事。”
溶桑桑则是冷下脸来,直接问道:“你想要什么?”
溶桑桑此言甚是无礼,可昭月公主的笑容里却多了三分诚挚,道:“我要你写封信,传阅溶家军旧部。让他们不要互相残杀。”
溶家军旧部足有四十万,其中十万已在陌山边境扎营。
昭月公主此举,是想让溶桑桑帮隶王解决陌山之困。戚兵首战大败,若贺兰鸭绦派兵,最有可能动的便是魏林军,而魏林军二十万,有一半也是溶家旧部。
如此看来,昭月公主此来,要见关老爷子是假,要见溶桑桑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