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地界的七煌山上,住了一个貌似仙的女隐士,名叫江莞。据传闻,江莞貌若仙。一个白衣飘飘,恍若仙人一般的女子独自居住在深山老林里,难免引人遐想,善于发散自己想象的书先生就抓住了这其中的商机。他稍加酝酿并凭借着自己得独厚的勇气便在茶馆开讲,一经尝试,才短短几刻就能赚的盆体满钵,一年的生活都不用愁了。
也就是从此刻起,有关江莞的神话传便从徐州散开。
只要不是下雨,江莞一定会下山来参加词会,读词、品词、作词,她也就这点爱好了,若赶上她心情还不错,她偶尔也会向酒馆倌要一壶桂花酿,坐在人满为患的茶馆,听腮胡满面的精瘦先生讲女妖怪的故事。
“只见她挥一挥衣袖,一只如老柳般粗的大蟒便匍匐而至……”
“山洞中的数十个男人听话地跪下……”
江莞听得渍渍称奇,连叹:“妙哉,妙哉”,罢一声纸扇收合的脆响忽地引起江莞注意,她寻着这声音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一角,一个清秀男子端坐一旁,只见他穿一身靛蓝色的长袍,腰间系着一块青翠色的云纹玉佩,手中那把纸扇墨竹力透纸背。
江莞察觉那人感到异样,江莞急忙收回目光,莞尔一笑,随即自嘲感慨道:“妙哉,妙哉,人之龙凤岂非我等妄想”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话音一落,众人方觉一场结束,纷纷准备离开。江莞亦起身离去,就在她前脚刚踏出庭院之时便被一个叫花子扑了个满怀。
“咔嚓”一声,几只茶碗应声碎裂。
那叫花子灰头土脸,不仅穿的破破烂烂,还能清楚闻到他身上的酸臭味,脸上像是被抹了黑炭一般看不清年纪。
他方才在即将平江莞身上时,双手下意识抓住门框,结果为时已晚,不仅弄疼了江莞还把自己狠狠摔倒地上。
虽然这人浑身上下脏的看不清模样,但那双眸子却异常清澈,像她在山中见的一汪清泉,不染纤尘。
江莞捂着被撞到的腹,白衣上沾了大片污渍,好巧不巧那个翩翩公子的目光正向自己这边打量来,将她这副狼狈模样尽收眼底。
“姑娘,实在抱歉,无端冲撞了您还损坏了您的衣裳,您尽管开口,在下愿尽力赔偿绝无二话。”
这话的人是那个叫花子,他此刻已经从地上爬起来,刻意后退几步,弯着腰练练鞠躬,右手挠着脑袋很是难为情。
他连衣服都要穿不起了,还要逞强替别人赔偿。听这清脆而孱弱的声音,应当是个少年。
茶馆掌柜怒气冲冲走过来,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将人往门上撞,“嘭”一声,江莞心都跟着跳了一下,掌柜的方圆十里出了名的心狠,今落在他的手里这子真是倒霉。
他似乎很是吃痛,紧紧抿着嘴呜咽了一声,掌柜的不解气还要再撞被江莞拦住。
她从怀里掏出银钱递给掌柜的,“这些够了吧,莫要再难为他了”
他不可思议地望着江莞,局促的双手绞来绞去,很快便低下头一言不发。
街道上杂乱的叫卖声惹得江莞更加心烦,别提旁边还跟了个絮絮叨叨的尾巴。
“江姑娘,我力气大得很,你收我当你的杂役如何”
“家中没有你能干的或,劝你还是趁早离开”
“不可能没活干,劈柴生火,洗衣做饭我都可以”
“这些我自己就能应付,不劳你费心”
江莞脚步走的很快,话又的决绝,不一会便把那人甩在身后,她这才松了口气,果然还是一个人最清净最自在。
回到山中的木屋,她推开根本没上锁的房门,望着空荡荡过的四周,心底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她自出生起便被寄养在这七煌山,听闻父亲也是个隐士,早年仕途不顺,无人赏识,与母亲成亲后便移居此处。母亲早亡,父亲万念俱灰,自她记事起便只见过父亲几面而已,其与都是奶娘陪同。
奶娘老死后,这诺大的七煌山便只剩她一个人了。她终日孤身一人,晨起读词,午时品词,晚间作词。日复一日,仅此而已。外边书先生的真是夸张极了,她不是威名赫赫的宋太子,无法在山中容纳百名男宠,亦不是什么神人,能让百兽对她唯命是从。
这些年,她最不缺的应该就是逍遥自在了。偶尔会很是庆幸,不用为了荣华富贵与外界宵混至一处,有时又难免伤感,当真要孤苦过这一生,连个话的人都不能拥樱
“哗啦哗啦”一阵布鞋拖地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引得江莞心中一颤。
那叫花子瘸着腿一拐一拐地出现在江莞面前,还没等开口几句话就“扑哧”一下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这下可难为坏了江莞,见死不救不成,可难不成要把他扶到家中唯一地床上去。
算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他醒时头脑还是昏昏沉沉的,费力地睁开眼就瞧见江莞坐在床边正给他受赡右腿系上绷带,动作娴熟却一言不发。
“姑娘”他软软地喊了一声,试图引起她注意。
江莞目光半分未远离伤处,专注于手上的动作,完全忽视他的存在。
“在下闵竹,叨扰姑娘了”
“闵竹,倒是个风雅名字,你所言与所行差异甚大”
“在下家乡在涠洲,自北寻亲而来,盘缠用尽便沦落至此了”
闵竹强撑着要从床上坐起来,被江莞按住。
“乱动什么,还嫌伤不够重吗”
“姑娘闺中,闵竹不能造次”
江莞淡淡一笑,居然是个别扭之人,“茶馆里没见你有伤在身”
“姑娘走得快了些,在下路上磕碰了一下”
江莞叹了口气,缠好了绷带便阖上被子,“今夜你先休息下”
“恕在下冒昧,您可是江莞江姑娘”
江莞一顿,不久喜怒不明的面色上多了几分冷漠。前几年的时候,城中富家子弟听闻了她的传,带着数十家丁上山寻乐,系数被自己埋伏下的陷阱逼下山去,逃跑时污言秽语不断,实在不堪。
“姑娘,我没有要冒犯您的意思,只是想确认一下,在下要找的人是不是姑娘您”
“我是江莞,你又是谁,如何得知我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