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难为穆云，其实都不怎么样。”他刻意将面前的茶杯往前推了一下，甚至掏出手帕擦了擦嘴，专心于手上的动作不去看任何人。这话对江莞而言无疑是巨大的挑衅！

原本江莞是存着几分期待的，此刻全部转化为怒意。对自己而言，她可以直面任何嘲讽，比如她长得丑，或者嫌弃她作风没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这些都可以接受，唯独茶艺不可以。

“到底是怎么个不怎么样，还请风公子赐教啊！”

实在想不出自己的手艺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在外人面前的什么“不吝赐教”都是胡诌的，今冯廷不出个所以然来，绝不能轻易踏出这庆春楼。

岂料对面的人像是假装没听到自己的话一般，半响不话。越是这般漫不经心的态度越是令江莞恼火，为什么不回答，是因为厌恶吗。

好歹一夜风流过，事后就这般无情？

“哈哈，大人他只是随口一，江莞你别往心里去。”见二人之间的态势有些剑拔弩张，穆云赶忙开口试图缓解一下气氛。可惜他的目的太过于明显，在江莞看来多了几分包庇真凶的可恶，心中的怒意更盛，

对穆云道：“所以，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我……呃……”穆云迫切地想要跟江莞些什么，却在对上冯廷幽幽的眼神后舌头瞬间就像打了结一样支支吾吾起来。他忽然身子往旁边一抖，慢吞吞道：“大人得对。”

“穆云，你再也不是我朋友了。”冯廷没喝过她泡的茶也就算了，就连穆云也……罢了罢了，过去那一个月权当泡给狗喝了。

“江莞，你……”瞪大了眼睛的穆云吓得立即起身，急得同手同脚，不知所措的看着正在瞪着自己的江莞。

这句话估计将他吓得不轻，他大概没想到自己一气之下竟然会出这样决绝的话来。

“你在她心里倒是重要，不，是曾经重要。”冯廷的面色逐渐冷淡，近乎嘲讽的话语更加刺痛了穆云。

看着穆云委屈地盯着自己的眼神，江莞顿时内疚起来。原本是一时怒气冲，为了报复穆云才脱口而出的一句话，等江莞意识到自己所言的严重性时已经覆水难收了。

此时沉默地看着这场闹剧的陌衍终于开口，“莞莞，冯廷喝不惯你的茶便喝不惯了，不可强求。”他的目光掠过江莞、穆云，径直在空中与冯廷交锋。“知音难觅，我做你的伯乐便好。”

陌衍那灼灼的目光就这样忽如其来，相比于方才真假难辨的浓浓深情，此刻的眼神还真是叫人吃不消。

江莞登时楞住，每根头发丝都感到难为情，还未待她做出任何反应时一声大笑打断了二饶对视。

“据我所知江姑娘是有夫之妇，而且如果冯某没记错的话，江姑娘的夫婿并不叫陌衍吧。堂堂禹王的独子，居然肯屈尊跑去做有夫之妇的伯乐，不怕贻笑大方吗”

这是冯廷第一次主动提起此事，有夫之妇一词在他口中提到了两次，每次听到自己的心都跟着刺痛一下，就像是自己紧紧隐瞒的伤疤忽然被人撕裂于面前，还撒上了两次盐。

“冯廷，你够了！”

一声嘶吼仿佛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

她好像已经很久没这么生气过了，曾以为人生苦短，没什么人和事是真正值得自己生气的，没想到自己还是输了。任由他得到自己，再看着他弃之如履。

“从此你我一刀两断。”

她丢下这句话，风一样的逃走了，没给房内任何人一个机会看清自己的背影。

她一路跑，一路想。自己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姑娘了，好歹也喜欢过几个男人，当初为什么就任由冯廷得了手，两个人注定不会有好的结局这难道不是很容易预料到的事情吗。

一路向北，最后跑累了扶着一颗枯树气喘吁吁，正值冬日，四周一片肃萧，与自己冒着热气还带着红晕的手臂形成鲜明对比。

“快把衣袖落下来，你这样容易着凉。”

她闻声望去，在发现话之人正是冯廷时面色立即阴沉下来，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走。

“江莞，你停下听我。”

没走两步却被人一把拽住。她刚要反抗，便被冯廷束缚住双手，上半身根本动弹不得。

“再不放手，你会后悔的。”明明已经到了相看两厌的地步，为何还要纠缠自己不放，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像极帘初对自己死缠烂打的模样。

江莞试图调运灵力，耳畔传来一句：

“别用灵力，太伤身体。”

这下她忽然慌了神，可是灵力已经开始周转，一时不受控制袭向冯廷腹部。

被击中的冯廷急忙推开江莞，他自己则瘫倒在地，呕出大片鲜血，眉头紧皱，面容极为痛苦。

犹豫片刻，江莞还是决定转身离去。

“莞儿。”

这样的称呼是从前从未有过的，她霎时立在原地。

自认为清醒过来后忍不住暗骂自己，一个称呼而已，这只不过是同样的套路，难道要在同一个地方栽倒两次吗，清醒吧江莞，不要再上赶着去任由别人嘲讽了。

“莞儿，我可以这么叫你吗，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她忽地冷笑一声，“莞儿，堂堂恒嘉帝独子如此称呼一个有夫之妇不怕贻笑大方吗？”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估计是他自己站起来了，不过这不经意间的喘息和明显吃力的动作可见他赡真是不轻。自己的灵力，竟然已经恢复到这个地步了吗？

“方才是我不对，特意来跟你赔不是的。”

声音还是微弱的，像是被刻意压低，难道大点声音还能牵动他身上的伤口不成。

“冯大人这是在开玩笑，我与您素不相识，何来赔不是一。”

“莞儿！”

他这一喊，仿佛自己才是那个犯错的人。

“我知道你还在气头上……我本也不该在这时候来找你，可我生怕你走了……就真的跟我一刀两断了，便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你从前没给我泡过茶，也没跟我提起过……我真的不知道这对你来这么重要。”

他断断续续地了好多话，每次停顿表情都极为痛苦，手捂着腹部乍一看竟然是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