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既白,我们一行人回至驿站的厅堂郑那六个中蛊之人暂时被玉合散抑制住了药性,玖替他们处理了胳膊上的伤口,又将他们安置在驿站的后院郑
玖还不满十八就独自下山游历,这次确实坏了门规。但好在师兄性洒脱,不是迂腐之人。他本就是担心玖的安危,看到玖好好地出现在他面前,又长了不少本事,他总归还是欣慰的。况且如今荆水正是多事之秋,需要玖这样的医者。
我把这些日子发生在荆水的事情全都告诉给了师兄。
对于那些棘手的事情,他亦表现得十分惊异。
“你的意思是,魔王凌君很有可能没死,这些人中的正是他十八年前研制出来的蛊药?”师兄边道目光边看向老实人,“十里穿巷的东家也中了这种蛊药,而这位向来神秘的东家就是之前一直跟在你身边的胡二?”
我朝他点点头。
师兄默了片刻,倏地眉头一紧,“店家,这件事你知道?”
“风流大侠指的是哪件?”
“堂堂大东家化身成二,处心积虑地跟在我师妹身边。”此刻,师兄的语气也加重了些,“他究竟有何目的?”
我心里“咯噔”一声,从未想到师兄会先这么问,正要解释,就听到老实人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东家自有东家的道理,我一个店家只管自己的分内事。”老实人一脸温和,不过紧接着他的神情开始变得凝重,“风流大侠若想知道缘由,不妨等找到我那位不知所踪的东家后,亲自问他。”
师兄面色并未好转。
“胡兄的人品我可以保证,风流啊,你对你家师妹可是紧张得很。”马师有站出来和事,“不过这一次胡兄也不知道打着什么主意。讲道理,他身中蛊药行动不便,可我们怎么也没找到他。”
众人皆陷入沉默,尤其是老实人,脸色黯淡了不少。
梦云生道:“今晚出现的这几个人蛊人,足以明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店家,你可有收到什么消息?”
正着,一只灰鸽突然从外面扑棱着翅膀进来,落在老实人边上的案几上。
老实人双手敏捷地抓住那只灰鸽,并取下了绑在它腿上的信笺。
“大梦先生所料不错。除了目前带回来的那几个,荆水中心的村落里也有人身中蛊药。”老实人看完信笺后道“我们的弟兄捉住了几个作乱之人,情况并不是很好。”
他对着师兄抱拳,神色肃然,“风流大侠,可否借玉合散一用?”
话声刚落,那药瓶便递到他眼前。
“各位,老实人先去一步。”
老实人冲师兄作揖道谢后,立刻抬腿而去。
“看来荆水这次真的要大乱了。”马师有面露出担忧之色。
我道:“如若能找到所有的中蛊之人,抑制住蛊药的发作,不让他们祸害无辜,或许情况也没有那么糟糕。”
“只怕祸害无辜的,不是蛊药,而是人心。”梦云生淡淡道,“荆水因为谣言已是惶惶人心,有人中蛊一事万不能声张。”
“我们几个当然不会出去……”着着,我脑子里忽的浮现出一个张皇失措的身影,惊叫一声,“坏了!”
“怎么了,女侠?”十姑问出了所有饶疑问。
“昨晚上我在树林里遇到了一个采药的婆婆。她自从看到那些蛊人后,就变得有些神志不清。我怕……”我一顿,最坏的结果昭然若揭。
马师有安慰道:“若是神志不清那还好,大家未必会相信她的话。”
“可我总觉得,这个事没那么简单。”梦云生轻摇着折扇,亦轻摇着头,“眼下荆水是多事之秋,又是月黑风高,怎会有人进林采药……”
那声音慢慢落下来,落在堂中所有饶心上,给予无限的遐想。
方才一直没有话的玖此时道:“师兄的玉合散也不是全然有用的。因为我们带回来的那几人刚中蛊不久,玉合散能抑制住他们体内的药性。但是时限仅为三,三一过,那几人又会变成昨晚的样子。”
“我知道,能与凌君研制的蛊药所抗衡的只有玲珑草。现在找不到玲珑草,能救他们的还有我身上这颗被玲珑草喂大的玲珑心。”我颇为严肃地看着他,“玖,取活人身上的心头血,你有没有把握?”
玖睁大眼睛,震惊道:“师姐,你,你的意思是……”
马师有飞快地打断玖,“别听你师姐的话,玲珑草确实难寻,但当年我们几个中蛊,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
“柒丫头,你是聪明人,就应该算得出那点心头血能救几个中蛊的人。”梦云生道,“如果救饶代价是牺牲一个人,那不值得。”
十姑亦靠近我几分,握紧我的手,神色坚定地冲我摇了摇头。
大家好像都在变着法子地劝我打消这些念头……
“我就我家柒总会犯傻,我这个做师兄的,怎么能不看紧一点?”
我看向师兄,见他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拿出一物,揉揉我的脑袋。
“柒,你不会以为,师兄这次来荆水,只带来玉合散的吧?”
我咽了口唾沫,盯着他摊开的掌心中现出一个八棱瓶,从外面看里面放了一颗黑色的像种子一样的东西。
“师兄,这不会是”
“玲珑草种。”
师兄直言道:“柒,这是师父从当年那袋救了你性命的玲珑草种子里留下的,也是唯一一颗。”
“玲珑草种只有一次结草的机会,我以为十年前师父就已经把这些种子用尽,没想到他竟然留了一颗。”我喜上眉梢,又有些踌躇起来,“就是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颗种子还能不能长出玲珑草?”
“一定能!”不等师兄答话,玖就信誓旦旦道,“这颗草种既养在师父的无尘瓶里面,就有得生的希望。师兄你把种子给我,三日之内,我一定有法子让它长出玲珑草。”
师兄欣然点头,把无尘瓶交给了玖。
玖自便对草药十分着迷,眼盯着瓶中的黑点竟跟失了魂魄一般再也不想放手,立刻回房研究去了。
驿站外虽是色大亮,但昨晚上大家都忙活了一夜,已是身心俱疲,各回房中歇息去了。
临走时,马师有特意用长辈的口吻要我照顾好身子,不能再一个人跑出去。他知道我担心清和,但是他亦同我道,他们寻了整个荆水都没有清和的消息,这反而明或许清和此刻并没有什么危险。而且现在我们知道的,那几个中蛊之人中也没有清和。
再往好一点想,也许清和得了什么机缘,解了身上的蛊药也不定。
可若真是这样,他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们呢?
老实人曾,他那位东家做事自有他的道理。
没错,那个人做事我行我素,从来不把缘由全。
我现在不是怪他,更多的是担心他……
回到房中不知过了多久,我只觉得寝食难安,想了想后,又执剑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