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显励拿走的存折是这个家唯一的积蓄,都是方兰勤俭持家节省下来的,数额虽然不多,但也牵着一家老小的命脉,而到了白显励这里却根本不够填补亏空款。
一筹莫展的白显励拿着新取出来的钱直发愁,正好被副厂长看到,一问之下知道他急用钱,便给他出了主意,让他以小博大,要带他去赌一把。
白显励平时并不好赌,不过听着那诱人的高回报,心念一动便被拉着聚了几个人耍了起来,刚开局便连赢了几把,令白显励开心不已,结果得意的劲儿还没过,兜里就已经是空空如也!
副厂长撺掇着又借给白显励一些钱让他翻本,白显励也是输红了眼,不管不顾又冲了上去,结果几个回合下来,光溜溜地回家了……
另一边方兰发现屋子里有被翻过的痕迹,急忙去寻存折,衣柜角落的铁盒里哪儿还有存折的影子,白老太太喊着方兰让她报警,方兰猜到是白显励干的,便劝解着拦住了白老太太。
方兰嘴上不念,心里苦,一家老弱妇孺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团……
白显励输光了钱回到王亚琴那里,怕她生气也不敢跟她说,一个人默默地在心里盘算着,几夜无法安眠。
数月后,王亚琴生下一子,白显励欣喜若狂,取名白亮,为了王亚琴能得到更好的照顾,白显励把王亚琴送回了娘家坐月子,自己则喜忧参半地一边上着班,一边想着法子借钱!
直到一天中午,白显励被几个彪形大汉堵到了工厂的办公室里,逼着他还钱,白显励想找副厂长说情,副厂长却是满口推托之词,白显励这才知道自己当初是被人做了扣给坑了。
白显励被逼无奈,就打起了房子的主意,没过几天,白显励找准机会再次偷着回家将房产证拿了出来,直接以房抵债将房子给了人家。
对此一无所知的方兰如常做好了粗简的饭食,正和白老太太吃着饭,一群人拿着锹,镐,木棒冲了进来,一亮房产证和白显励亲手签的还款据条,便将方兰和老人孩子一并赶了出去。
任凭方兰如何苦苦哀求,都没有人搭理她们,一家老小流落街头,白老太太气的想一头撞死,好在被邻居七嘴八舌劝下了,方兰抱着年龄尚幼的姐妹俩,几度哭晕在大街上……
幸好有好心的邻居相帮,在仓库为她们安排了临时的安身之处,又拿来一些吃食给她们。
方兰将老人托付给邻居代为照顾,自己则背着一个小的,牵着一个大的去找白显励。
白显励也没躲藏,大大方方承认了,反正已成事实,谅她方兰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干脆顺便将王亚琴的事和盘托出,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让方兰签字,好成全他们一家三口。
方兰虽然性子温软,却有着一股倔劲儿,她曾心心念念的男人竟然为了外面的女人把自己的老母亲和妻女逼到这份上,自然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方兰毫不迟疑地签了字,与白显励分道扬镳!
回去后,方兰没有告诉白老太太她已经和白显励离婚的事,一如既往地照顾着她老人家,只是没有个落脚的地方确实难熬了些。
就在方兰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白显励的大哥白显宗急匆匆从老家赶了过来,当得知是自己那个弟弟做的这一切时,忍不住冲到厂子里和白显励理论,哪知彼时的白显励早已是昏头涨脑,不但不认为自己有错,还觉得为了王亚琴和孩子,这么做无可厚非!
气急的白显宗和白显励大吵了一架,还把白显励狠狠揍了一顿。
白显宗为人本是忠厚,从小十分疼爱这个弟弟,甚至为了白显励能娶上媳妇儿,宁愿自己一个人打光棍留在乡下种地,还把自己所有的积蓄拿出去给弟弟在城里买了这所房子,结果却被他拿去抵债,连上了年岁的老母亲都不管不顾了。
白显宗是个孝子,眼见着老母亲跟着受了连累,连个栖身之所都没有了,心里愤懑不已。又见弟媳方兰是个贤惠的好女人,却要苦于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
几番思量后,白显宗回了老家,将老家的房子贱卖后拿着钱找到了收房子的人,与那人签了文书买回了房子。
当然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白显宗手里的钱不多,收房子的人自然不肯把房子卖给他,他就每天都去人家门口坐着,为这儿还被人揍了两次,最后那人被白显宗的执着打动,这才吐口答应将房子卖给他。
白显宗带着老母亲和方兰娘仨重新回到了那个房子里,里面的东西都还没有被动过,白老太太和方兰一激动,又大哭了一场!
从那时起,白显宗就拼了命的找工作挣钱来还剩余未付的房款,但是多数工作挣得不多,后来听说一个煤老板招人,给的薪资很高,白显宗回来和老母亲一商量,第二天便去了
一晃几年,白显宗努力还清了房款,方兰心疼这位善待她们母女的大哥,便劝他趁早离开煤窑,另谋其他差事。
白显宗也有些动摇,老母亲这些年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他也想多留些时间可以常伴母亲身边,便答应方兰把这两个月做完就辞职不干了。
白显宗为了感谢方兰对白老太太视如亲母的照顾,在征得老太太同意后,直接将房子的所有权归到了方兰母女三人名下,而且提前写了遗嘱标明房子的详细情况。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白显宗很清楚自己做的工作有多危险,万一自己有个三长两短,以他对方兰这些年的了解,她是绝不会丢下老母亲不管的。况且他又觉得白家亏欠了方兰,他也想替弟弟弥补她们母女,给她们一个可以栖身的地方。
方兰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已经是几个月后,白显宗所在的煤矿发生了严重的塌方事故,死了很多人,白显宗也没能活着回来……
……
一声重重的叹息,带着几分自责与不堪,白显励的声音落了下来,往事如一根刺般横在咽喉
白显励轻轻将献血证放到桌上,慢慢地推到王亚琴面前,他要说的已经讲完了,现在他想知道王亚琴会怎么跟他解释。
王亚琴还没从白显励讲的事情中回过神来,眼角瞥到那个红本本,手上的筷子一顿,脸上滑过一丝惊色,几秒后故作镇定道:“谁的献血证啊?”
白显励不动声色地看着还在企图掩饰的王亚琴,“打开看看!”
王亚琴忐忑地摸起献血证,心底里非常清楚这个本本是谁的,更明白一切都已经兜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