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后，海兰没有说话，奶奶和姐姐叫她，她也没有应，只是抱着一个小枕头躺在竹床上，听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大概在她回来后二十分钟，她听到了大门被推开的声音，紧接着就听到了一阵笑声，发出笑声的正是她的母亲。

这种笑声她听了两辈子，无比的熟悉。

母亲笑了，那么不用她猜也知道，叔叔婶婶肯定是答应了他们的条件，并且给了他们1200块的卖女费。

1200块钱呀！在87年，1200块钱可是很多家庭两年的纯收入，她的父母竟然也好意思要，脸皮简直比城墙还厚。

海兰抚着胸口，不停做深呼吸，通过这个动作平复自己想要爆发出来的情绪。

此刻她的脸红得像是扑了一层的胭脂，是真的很气愤，甚至的有一种要杀人的冲动。

可她明白，她不能这么做。老天爷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她这辈子要好好的，还有她也不能让叔叔这辈子再英年早逝。

夏夜漫长，海兰几乎一夜都在听着外面青蛙和知了的叫声，直到清晨她才有了一点睡意，但是她刚闭了会眼睛，就被一双大手从床上抓了出来。。

海兰睁开眼，看到的是母亲一张放大的脸，那嘴角还挂着一丝假得不能再假的微笑。

“不要抱我。”海兰蹬了两下腿，想要挣脱这个怀抱。

她不想被这个卖女发财的女人抱。

陈雪梅脸上笑容满面，仿佛人都年轻了几岁，皮肤都变得细腻了。。

“兰兰……”她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背，声音温柔可人，“妈妈今天带你去镇上，你去不去？”

“不去！”从母亲怀里挣脱出来的海兰，直接拒绝。

她才不要跟着这个女人去什么镇上，万一把她卖给了那种人贩子怎么办。

“去吧，妈妈给你买好吃的，还有漂亮的小裙子。”陈雪梅伸手想要捏一下女儿的小脸蛋，但是手刚伸出去，海兰就避开了，于是她的手就那么僵硬地停在半空中。

海兰将头扭到一边，甚至都不想看眼前的这个亲生母亲。

什么给她买好吃的还有什么漂亮的裙子，应该都是骗她的。黄鼠狼给鸡拜年，谁知道安什么心。

陈雪梅尴尬地收回自己的手，那春风满面的笑容也因为女儿冷漠的拒绝而僵在脸上。这女儿跟她还真是不亲近，性格也是怪怪的，不知道像谁。

“妈妈给你煮了鸡蛋面，快出来吃吧，很好吃的。”

陈雪梅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转身去了大厅，端起了她一小碗鸡蛋面。

她将鸡蛋面端到了房间里，然后夹了一点点递给海兰的嘴边。

“兰兰，来，吃一口，吃了长高高。”像是哄着自己宝贝儿子一样，陈雪梅第一次这样哄自己的小女儿。

画风转变的有点快，海兰一时间很不适应，她咬着小嘴巴，眉头皱得紧紧的。

这一切让她感觉莫名其妙，猜不到这亲妈是什么个意思。

突然好像对自己很好似的，不知道这是唱的哪一出，又是出于什么目的，突然要带自己去镇上买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