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佚跟在清为身后穿行在寺庙内,听着耳边传来的诵经声,总觉得这一幕十分熟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好像之前两天就是这样被他带着走的吧?云佚琢磨了片刻,今天清为说要带她去后山女佛修们的修行之地,她实在是有些好奇,就没有拒绝。
一套行不通就用另一套,清为在这点上还是十分懂得变通的,自从云佚说过自己不想出家之后,他就没有再提过这件事。
然而嘴上不提,所行之事却全是为了这个目的,前天带云佚去泡温泉,为此她不得不在禅宗内多待上半个月。
昨天带云佚去见长右,这倒是还好,迎回长右的《山海经》照例反哺给了云佚一些灵气。
这次它学精了,没有再一股脑全塞进云佚身体里,而是将灵气灌进了她拿到的那颗舍利里,云佚虽然有些不解,但不用每次都拼命的运转体内灵力,更方便她进行吸纳,倒也不错。
到了今天,清为又提出要带她去拜访一下玄心大师。
说起玄心大师,上界无人不识她的大名,她所做的事中,最广为人知的,就是对鬼修的厌恶。
因为自小生活在幽冥海附近,玄心大师的父母亲人皆为鬼修所杀,之后她拜入禅宗苦修百年,功至大成后当天就杀入鬼门关。
《上界通史》中记载,在玄玉大师闯入鬼门关后不久,成年暗不见天日的鬼门关内突然亮如白昼,佛光整整照耀了一天一夜。
在这一天,不知有多少小鬼被佛光烧成灰烬,据传言,鬼修的人数直接锐减了一半,最后逼不得已,鬼修内修为最高的五位大能联手,这才将玄心大师赶出了鬼门关。
即便如此,其中两位也在此战后因伤势过重,不久就消散于天地间了。
这一战之后,玄心大师的名声响彻上界,鬼修们但凡遇见佛修都绕着走,鬼门关内十几年没鬼敢出来杀人。
可以说,玄心大师在一天,鬼修们就得夹着尾巴过一天,根本不敢光明正大来找人修的麻烦。
云佚对这种鼎鼎有名的大能当然是十分好奇的,没有机会就算了,有机会肯定想见上一面。
这次清为带云佚走的又是另外一条路,说实在话,环绕寺庙的众多佛塔就是天然的迷宫,其内道路复杂无比,没走个十来二十次想在这其中来去自如根本不可能。
绕过一座佛塔,又绕过一座佛塔,自认还是挺擅长认路的云佚不得不承认,她已经完全不记得来时的路了。
“清为大师,还没到吗?”
清为脚下不停,“这才走了一半的路。”
云佚知道禅宗内禁止男女弟子见面,但还是忍不住接了一句:“这也太远了吧?”
“禅宗弟子是不允许结道侣的。”原本走在自己身前的清为突然停下不动,云佚连忙止住自己的步子,疑惑的看向他。
清为转过身子认真的看向云佚:“一旦与他人结下情缘,就会被赶出禅宗,且不允许再自称禅宗弟子。”
这是上界众所周知的事,禅宗不是没有出过这种弟子,只是一旦发现就会被直接除名,从无例外。
见云佚一脸与我何关,清为忍不住叹息着摇了摇头,“云施主,你身俱慧根,万万不可轻易做出此等糟蹋自己的事啊。”
这句话说的语重心长,就跟云佚肯定会出家一样。
“……我想这与清为大师应该没有关系吧?您就不用为我的事如此操劳了,这半月一过我就下山。”虽然有些无奈,但云佚的决定是从未改变的。
清为盯着云佚看了一会儿,纯黑的瞳孔中散发出点点金光,之后便又默不作声的转身向前走去。
时间慢慢流逝,清为终于在一扇小门前停下了步子,他上前推开门,示意云佚先进。
屋内安安静静,空荡荡的只有个蒲团,只另一个方向开着另一扇门。
“小僧就不进去了,云施主自己去吧。”清为坐在蒲团上,闭目念起了经文。
云佚直觉他有些不高兴,却懒得理会,转身便推开了另一扇门。
出了门便是座与那边一般无二的寺庙,倒没有像前山一般要绕上许多路,云佚犹豫着敲了敲门,得到“进来”两个字。
进了门,先见到的就是位穿着僧衣的光头女子,看样貌大概三十岁左右,唇红齿白,往那里一坐,就像尊菩萨似的。
也不知是否修习佛法的人都是这样,从外表来看,这位女僧人根本不像是会闯入鬼门关大开杀戒的人,然而不可否认,她就是玄心大师。
“看你这样子,并不像要出家的人。”玄心大师的声音低沉的像庙里的撞钟声。
“晚辈并没有要出家的意思。”云佚老老实实的交代,她根本不明白清为为何这么执着的想要自己拜入禅宗。
“这不怪他,只怪我不小心多了句嘴。”玄心大师看向云佚,“我不日即将渡劫,天劫一过,我便再也不能守在上界了。
鬼门关那边被我压了这么多年,我这一走,他们定要联合妖修对人修下手,微弱的平衡一旦被打破,便又是一场大战。”
云佚认真地听着,一言不发。
玄心大师接着道:“我再如何担心也没用,该来的总也躲不掉,但心中总为此感到几分不平,因此之前和清为谈论佛法时就忍不住提了一嘴关于你的事。”
“我?”云佚纳闷极了。
“身为渡劫期修士,我对天道还是有几分感应的,就是从它那里,我才知道了你的来历。”
虽然一上来就被看穿了身份,但云佚依然十分平静,从昨天长右那件事开始,她就猜测自己的身份禅宗内一定有人知晓,如今不过证实了这一点罢了。
“我本来并未打算见你,不过既然来都来了,我就不免有一句话想交代给你。”
或许是这些话在心里憋了太久,不吐不快,玄心在见到云佚时,总想多说几句,仿佛这样做,就能多换回几条人命一样。
“玄心大师请讲。”云佚躬身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请快一些吧!这样,说不定一切还来得及。”
看着云佚走出去,玄心不由得苦笑了几声,这些日子,她总回忆起年轻时候发生的那些事,即便学了这么多年的佛法,到头来,自己的想法跟行为却没有一点改变。
“那老家伙说的没错,我果真是没有慧根的。”玄心喃喃自语道,“轰隆隆!”声音被窗外的雷声压过,不留一点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