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之人竟是安宗洺!
“明、明王?”为首长官根本没有料到是他,而且会是他亲自将门打开,连忙朝后退了一大步,俯身拱手行礼,“下官见过明王殿下……”
其余人闻声,皆跟着请安。
“张副官,你刚才说又刺客?”
安宗洺并没有恼怒,反而将门打开,走了出来。
方才那为首长官猛然一愣,然后面露为难之色,略微思考片刻,正色道:“明王殿下,放才下官带人巡视京都,发现又黑衣人身影,一直追踪至此,见那贼人消失,才斗胆叨扰您……”
刺客?安宗洺脸色阴沉不语,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他前脚刚进府里,后脚刺客就跟上了?
张副官等了片刻,见安宗洺不作反应,继续道:“为了安全着想,请明王殿下让下官进去查探一番……”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人打断。
“呦,三弟身体好些了?”安宗柏背着双手,笑盈盈地走近。
“太子殿下!”
众人齐齐行礼拜见。
“咳咳……谢太子殿下关心,”安宗洺手成拳状,放在嘴边假意咳嗽,“本王病还未好,只是太医不能久躺,要时常起身走动走动……咳咳。”
咳嗽声音厚重,似乎真的身患重疾。
安宗柏不自觉后退了些,将脸别过。
“咳……太子殿下深夜到来,不知所谓何事?”安宗洺察觉出他的小动作,故上前一步对着他咳嗽。
安宗柏快速背过身,看向张副将道:“我听闻今夜发现刺客,故前来助查。”
张副官听出他言下之意,立马请罪,不安道:“太子殿下,下官正在跟明王殿下沟通此事……”
“哦?”安宗柏眼底藏着笑意,挑着眉头询问详情。
张副官低垂着头,将发现刺客,到追刺客到此地,再到见到明王殿下,一一说清,不敢有丝毫遗漏。
“三弟啊,刺客之事大,还是让他们进去搜搜吧!”安宗柏侧着脸,大声道。
这话并不是商量语气,而是用太子和大哥的身份命令!
安宗洺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侧着身,让出大门。
张副官见状,走到安宗洺面前,歉然道:“明王殿下,多有得罪,下官改日向您请罪!”
说罢,便带着身后一众官兵进了府门。
现在只剩下安宗柏和安宗洺两人,依旧站在原地不动。
安宗柏缓缓转过身,笑着拍手道:“还是三弟身子骨好,得了如此严重的疟疾,竟依旧生龙活虎,真是可喜啊!”
“咳咳……大哥这是哪里话,宗柏生怕传染给你呢。”安宗洺回答时间或咳嗽两声。
“妙啊妙啊!”安宗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你知道皇子擅自离京都,是什么罪吗?”
知道这是父皇安齐君下的旨意,但是他在赌,赌安宗洺不愿让此事暴露出去,赌安齐君此番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安宗洺笑了笑,走近与安宗柏侧身相对,在他耳边道:“大哥,可不要瞎说,我一直待在府里,并未出去过。况且……”
“况且什么?”
安宗柏用余光打量过来。
“近日听闻,发往北祁的粮草锐减,导致他们进入濋国沿路抢夺,不知大哥是否有所耳闻呢?”
月光洒在安宗洺脸上,显得越发清冷阴沉。
他话毕,伸手拍拍了安宗柏的肩头,便笑着转身进府了。安宗柏立在原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久久说不出话来。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张副官带着众人跑了出来,见安宗柏仍然在外面,于是主动汇报:“太子殿下,明王府里没找着刺客!”
安宗柏此时正心烦意乱,无暇理会这事,向他摆摆手,兀自快步回府了。
夜色如漆,除了更夫隔段时间的敲锣,一切都是静悄悄地。安宗洺等那些人都走远了,便隐着夜色,只身前往皇宫。
刚到宫门口,谢公公拿着拂尘,从一侧石狮后面显身。
“明王殿下,您可终于来了!”
“父皇歇息没?”安宗洺恭敬地询问。
谢公公甩了下拂尘,一面请安宗洺先行,一面轻声道:“在书房批改折子呢。”
安宗洺不敢有丝毫迟疑,不多说其他,一路快步抄小路,朝御书房走去。他还未走近,就见一人伫立在窗边仰望着繁星。
“明王殿下,老奴就不送进去了。”谢公公在定住脚,在身后行礼告辞。
“方才有劳公公了!”安宗洺回礼。
大步走近,刚走到门口时,正准备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苍老有劲的声音,“进来!”
安宗洺只好听从,推门进去。
安齐君并没有转身看过来,任凭安宗洺立在身后。安宗洺知道父皇在气恼自己没有按时回京都,便主动跪下来承认错误,“父皇,儿臣有罪。”
半响,没人回应,只有窗外的蛐蛐聒叫。
“儿臣本应早些返程,但路上遇到些突发事情耽搁了。”
安齐君缓缓转生,微眯双眼盯着他,那目力似乎能将他穿透,“什么突发事情,能让明王殿下抗旨不会?”
抗旨可是很严重的事情,安宗洺无论如何也万万不敢。
他抬起头,与安齐君对视,义正言辞:“儿臣不敢抗旨,路过锦州时,遇到北祁军队前去搜刮民脂民膏,儿臣便停了几日,调查一番。”
随后又简略的讲了些北祁如何来犯,自己如何追踪,言语中自然省略如何救苏南烟的。
安齐君走到龙椅上坐下,一手掳着下巴上的花白胡须,一手敲打着桌面,北祁当年是签了休战协议的,此番怎么会重蹈覆辙?
“知道缘由吗?”
“知道,”安宗洺认真的看着上座之人,“北祁今年冬日粮草不足,国内饿死之人众多……”
不等话说完,安齐君即刻明白问题的关键所在,现下面色阴沉不悦,顺手抓起玉砚,狠狠甩在地上。
安宗洺没有继续说下去。一时间父子两人皆是无话。
突然,安齐君大声笑起来,他手撑着扶手斜坐,只是微微摇着头,却不语。
帝王向来喜怒无常,不易揣测。安宗洺并不奇怪,依旧跪在地上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