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二位娘子中赵元娘二十五岁,周贞娘行二,二十二岁,只她们两人比卫清年长,史珠娘行三,二十岁,郑汶娘行四,十九岁,林绣娘行五,林琥珀行六,严钟儿行七,三人皆是十八岁,江桂玲行八,谢诗怡行九,许梦蝶行十,徐依依行十一,肖常思行十二,皆是十七岁。
卫清沿着鸿隙先到了听风苑,赵元娘正带着许梦蝶和肖常思酿酒。
卫清先前在大同府时经常去赵大娘的酒家吃酒。许梦蝶是赵大娘的小姑,与常娘只差一岁,两人年岁相仿,性情相近,是以肖钰入军营后便将常娘子寄养在了赵大娘子跟前。
赵大娘子是江南女子,善酿一款名唤秋露白的酒,以秋冬晨露酿造,添加木香、砂仁、金橘、松仁、玫瑰、佛手、香橼、梅兰诸品,酒味清冽。
赵大娘子挽着头发在后院一边忙活着一边使唤两个小的,两个小的也不含糊,几人风风火火干得热火朝天。
卫清没有打扰他们转身去了落雨阁,贞娘、绣娘和琥珀正坐在廊下闲聊,见卫清过来忙拉了她来,几个人围着凭几坐下,磕着瓜子聊天。
琥珀探身往卫清手里放瓜子,卫清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接,贞娘拦住琥珀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爱吃这些。”
说着又转头问卫清“阿清今日怎么过来了?”
“我想着问问二姐和两位妹妹有什么打算。”
三人不说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推出了贞娘,“我们也没什么打算,阿清你怎么说,我们怎么做就是了。”
卫清边从半夏手中接过一个小盒子,边道“之前川柏给我清点了一下圣人给的东西,我看见里头有地契,就拿出来看了看,发现在东市有两间铺子,我想着五娘绣工了得,可以开间绣坊,六娘机灵便跟着五娘照看一二。”
“我,我不行的,如今正流行锦缬,谁愿着素衣呢?”绣娘手里绞着帕子不安道。
“有了五娘的手艺,哪里比不上锦缬,无妨,你试着放手去做,挣银钱的事有二姐呢?”卫清轻轻拍了拍绣娘的手安慰道。
“怎么,有我什么事?”贞娘捧着杯子看着卫清问道。
“二姐性情爽利八面玲珑,当初在大同府也是有名的……”
“行了,不要卖关子了,你直说吧。”贞娘毫不留情地打断卫清的话。
“我想让二姐开间酒楼。”
“在哪?多大?什么档次?”
“全由二姐定夺,有什么需要的就让川柏在府上的账上支。”
“不怕我赔个血本无归?”
“二姐不会的,某俸禄微薄,这府上十三个娘子外加阿平,成玉,四哥和川柏他们,日后都要仰仗二姐养活了。”
“行吧,你们呐,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我看二姐不舍得。”琥珀笑着打趣贞娘。
“二姐日后找个时间去跟大姐合计一下,大姐虽性子软却也是个有主意的,而且酿酒的手艺是顶好的,酒楼必定客似云来。”卫清想了想又补充道。
“知道了,你放心吧,只要她愿意,她只管酿酒,其他事都交给我就行。”
卫清又坐了会儿便推说有事离开了落雨阁。
卫清从落雨阁出来,沿着桥穿过鸿隙,到了绿梅村却发现几人都不在,门下的小丫头说是一起去了疏影楼,卫清便又出来直往疏影楼去。
卫清刚进疏影楼就有一支箭射在她身旁的门上,吓得半夏直瘫在地上不能动弹。
卫清搀起半夏朝里边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阿姐!”“阿姐!”几位娘子一齐跑了过来,卫清见着严钟儿一个劲地往后躲便喊住了她“七娘子这手里拿的是什么?”
“阿姐,钟儿知道错了。”严钟儿眼见逃不过去便一点一点挪到卫清面前。“我们不过是切磋切磋。”
“若伤着人怎么办?”
“将军今日怎么过来了?”史珠娘忙岔开了话问道。
“我来找你们商量一下日后的打算,你们若想练武,外院有一小校场,左右没什么人,便给你们用了吧。”
“多谢阿姐!”几人忙谢道,钟儿听及此话问道“阿姐刚刚说打算,可是想好了让我们去哪当官?”话里有说不出的雀跃。
“能不能当,还得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我向圣人提了军护司的事,等郭令公那通过就差不多可以筹备了,赶年前应当是可以收拾妥当,开过年就能开科收人了。”
“啊,不能直接去啊。”钟儿小嘴一翘,都快能挂油壶了。
桂玲和诗怡忙上来“阿姐莫气,看我们帮你掐她的嘴!”三人乱作一团朝院中跑去,汶娘忙追上去喊着“你们可消停点吧!”
珠娘伴着卫清往院中走,依依也不说话,和半夏一并跟在后面。
珠娘边走边说“妾还是想跟在将军身边。”卫清看了看珠娘,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道“三娘莫要拘泥于前尘往事,你还年轻,未来还有许多路能走,你的人生也一定有更大的成就。”
“妾只想跟着将军,云州一战,损失惨重,将军身边不能没有亲信。”
卫清见她面容坚定,知她主意已定,多说无益,便没再开口。
几人走到廊下,院中人还在打闹,珠娘见卫清似是有话要同一一说,便带着半夏去厨房准备饭食。
卫清扭头看着一身素服毫无修饰的依依,不知如何开口。
徐依依是前云州州牧的女儿。城破时,卫清曾让肖钰护送徐州牧出城,徐州牧拒不弃城,以身殉国,后被朝廷追封为文烈。
“你这些日子过得还好么?”
“阿姐莫担心,姐姐妹妹们都是极照顾依依的。”
“你……可有打算?……我不是想赶你走,只是这些个都是武将和镖局家的娘子,虽不曾抛头露面,到底也是自小见过刀枪的,你是读书人家的娘子,终归身子骨弱些……”
“阿姐若是愿意,留我在府中当个管事我也是愿意的。”
“赵家那边可有消息?”
依依摇了摇头然后低下了头一言不发,左右手的食指相互绞着,委屈得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卫清也不知该如何哄她,“你不必介怀,文烈公走前将你托付与我,你便是宣平侯府的娘子,待三年期过,有大把的好郎君等着你挑,我们好歹是侯府的娘子,必不会让人看低了去。”
依依觉得好笑,又不好直接笑出声来,只强忍了笑意道“阿姐莫担心,赵郎对我极好的,前几日还托人给我递了书信,可能阿姐在忙,川柏便没有告诉你。”
说着又有些害羞“他说家中对我们两的婚事有些争执,不过他让我放心,说待阿爷孝期过后便来侯府完聘。”
“他家是贵族,族中琐事定然少不了,你真的愿意嫁过去吗?”
“我阿爷没到云州之前,便与赵家叔父定了娃娃亲。我七岁来过一次长安,他只年长我两岁,可事事周全,我想着若真能嫁与他,此生足矣,后来,我日日盼着能快些长大,哪怕阿姑阿翁不喜欢我,我也是知足的。”
卫清知道她的心思也不好多劝,“放心吧,你会嫁个如意郎君,白首到老,儿孙满堂。”
“阿姐!”钟儿跑了过来大叫着“八九联手,我打不过她们!”
“七姐姐虽与阿姐同承,可比阿姐弱多了。”诗怡捂着肚子喘着粗气道。
钟儿从卫清身后探出头道“亏你名唤诗怡,行事如此疯癫不按套路。”
八九两人作势要打,钟儿忙向屋内跑去,汶娘累得坐在台阶上,“这几个妮子是越跳脱了,累死我了,一个也拉不住。”
卫清笑笑说“小娘子家是要活泼些的。”
汶娘也没听出卫清调侃,只道“是啊,太活泼了些。”
依依听着摇了摇头笑道“四姐不过年长两岁罢了。”
汶娘才反应了来“对啊!阿姐!”
汶娘刚要质问便见珠娘带着几人回来了,“我和半夏刚走到半路便看见了她们,正好一起带过来了。”
七人饭毕,四个小的约着去了外院校场,珠娘与汶娘约着做些针线,卫清便回了文杏馆。
回到书房,卫清便唤了川柏打听赵家的事,川柏只说风评甚好,却再问不出别的。卫清想着川柏宫中出身,想来有些门路,没有别的什么,想来也不是险恶人家,便没再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