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已有人帮卫清摆了碗筷,卫清见过英国公便坐在了崔黎和肖钰一处。
卫清将来龙去脉说了清楚“成玉啊,我怕是惹了麻烦,恐对你不利啊。”
“没事,他们若是容不得你,我去了也是展不开手脚。”
崔黎插话“我刚刚想了想,我们可以请杨太尉保举,成玉并非虚才,也不怕他们弹劾。来,喝酒,别想那么多,车到山前必有路。”
三人将诸事抛于脑后,开始喝酒,卫清送酒入口突然笑了起来“这是大姐酿的酒。”
那二人也笑了起来“闹归闹,银子还是我们的。”
外院的人大都见过卫清,至多只是不理睬,也没人来找她麻烦,十六卫自那场马球后,对卫清也颇为敬重,不时有人过来敬酒,卫清也不至于受了冷落。
新郎官轮桌敬酒,到了卫清的桌上,有几位郎君抓着柳固道“女侯可是在你家后院受了气出来的,你可得多喝几杯向女侯赔罪。”
卫清见状笑道“你们要灌他的酒自去灌去,可别扯上我。”
柳固赔礼道“今日让女侯受了委屈,是我照顾不周,还望女侯见谅。”说完干脆利落地倒了三杯酒仰头喝下。
众人见他干脆,不依不饶又扯着他灌了几杯,等他离开时已是脚下虚浮有了醉意。
柳固自那之后来者不拒,有酒杯放到眼前便端起就喝,一轮过去便醉得不成样子,也不知怎么避开下人躲到了书房中睡死过去。
王三娘独自坐在新房中等了一夜。
这边宴散后,莱国公送走宾客便与夫人起了争执,“你为何要去招惹她!”
“妾看不惯那等轻浮样。”
“轻浮?人家与国有功,救过圣人,帮过九娘,你说人家轻浮?”
“女子讲究三从四德,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她这样离经叛道,还去招惹固儿,妾不愿与这等不知廉耻之人同坐。”
“妇人之见!你没看见英国公府和越国公府都护着她吗?这两家皆是掌兵的人家,哪里是我们能比的。”
“我儿天纵英才,日后定能立得大功,不输人后。”
“愚蠢!”莱国公气得直咳嗽“你惹了这两家,固儿还有什么前程!”
莱国公夫人忙替他拍了拍背“我们又怎能被此等小人压着。”
“夫人呐,圣人为先帝守孝三年,这眼看孝期将过,宫中就要开始准备选采女,皇后是她的阿姐,纵然她没有认祖归宗,可恩宠半分不少。九娘子耽搁这么久难道要毁在这里么,你怎么能因一时之气就做出此等蠢事。”
莱国公夫人开始心慌“这,这可怎么办呐。”
“你备上礼,送去宣平侯府,新妇归宁后以新妇的名义给她下帖子,请她来府上。”
“这,妾刚跟她撕破脸皮,又上赶着找她和好,这不是让人笑话吗。”
“是你的见面重要还是固儿和九娘的前程重要,你自己掂量清楚。”莱国公说完拂袖而去。
过了一会有婆子来报“阿郎去了陈姨娘那。”
莱国公夫人心中愤愤不好发作“知道了,退下吧,今日之事谁敢传了出去就拔了舌头发卖了。”
底下人都惴惴地应着,大气不敢出一个。
莱国公府的礼来得倒快,只是都被卫清打了回去。
“我们宣平侯府小,容不下莱国公家的大礼。”
“我们宣平侯平日里忙得很,比不得莱国公夫人每日清闲能四处串门。”
“她真这么说的?”莱国公夫人怒道。
那婢子打了个寒颤赶忙跪下“是他们府上的侍卫说的,一字不差。”
“下去。”
那婢子如释重负赶忙起身倒走退了下去。
莱国公夫人胳膊一挥将案上的瓷器摔了个粉碎“她还有脸了。”
一旁的嬷嬷忙劝道“夫人消消气,为这样的人不值得。”
“我一想到还要见她,我就忍不住的恶心,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娘子,还去青楼,跟外男一起喝酒,称兄道弟。”
“夫人是世家娘子,岂是那等市井里长起来的人能比的。”
“给点脸还蹬鼻子上脸了,难不成真要我亲自去不成?”
“夫人念着郎君娘子,忍忍吧。”
主仆二人骂了卫清半晌才平复了心情。
莱国公夫人不愧是世家高门教养出来的娘子,气成了那样,第二日还是收拾齐整亲自来了宣平侯府。
只是卫清还是没放她进门。
“夫人,我们女侯是真的不在,她有官职在身,需得当值。女侯临走时说了,这人跟人之间讲究缘法,她跟夫人没有相交的缘法,不必强求。夫人也不用担心,我们女侯不爱给人下绊子,女侯说了,她嫌麻烦。夫人还是请回吧。”川柏立在莱国公府的马车外边向莱国公夫人回话。
“她当真不计较。”马车里传来莱国公夫人的声音。
“女侯是豁达之人,她若是计较,那夫人娘家的七郎也不会还在街上闹事了。”
“有劳公公了。”
“夫人言重。”
待莱国公回到家莱国公夫人将这一番话原原本本告知了莱国公。
“她这是什么意思?”
莱国公低头思索一会道“倒是我小瞧她了,你之后也不必再去了。”
莱国公府借柳九娘的名义给卫清送了份礼,卫清收了礼,此事就算是结束了。
莱国公府为此事不安时,宣平侯府正为十娘子的婚事和三娘子、八娘子、十二娘子的南行忙得热火朝天。
军护监得了圣人的准许便开始挑选人手去越国公处,常娘领的乙曲在比试中胜出,珠娘和桂玲皆是乙曲。
宣平侯府一下子有四位娘子远行,颇为忙碌。
一转眼便到了三月十六,众人皆请了假,在府中送梦蝶出门。
吴王世子解了禁被派去护送梦蝶入燕。
十六卫挑出的将士穿着盔甲骑着高头大马列队站满了宣平侯府前的大街,梦蝶的马车后缀着数百抬珠宝丝绸,无数的百姓站在明德门大街两侧等着送永宁郡主出长安。
梦蝶着郡主礼服,手持宫扇,一步一步走下宣平侯府的台阶,一旁的婢子帮梦蝶挑起车帘,梦蝶突然回身跪在台阶下“阿姐,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能见,望诸位姐姐保重身体。”说完便拜。
卫清走下台阶扶起梦蝶“你也要保重身体,记得给姐姐们写信。”
“阿姐,我在阿姐的银杏树下埋了秋露白,我自己酿的。”
卫清点了点头,将梦蝶扶上了马车。
梦蝶坐着马车消失在街口,众人才抹了眼泪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