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去哪里游玩了一圈,脑海里没有可以回忆的梦。
眼前的屋子空荡荡的,我的衣服凌乱地散落在地上。
是晓雅的到来打破这死一般的沉静。
“发生了什么事?”她说的话像颤抖的音符,走近我旁边打量着我,突然大哭起来,“到底怎么啦?”
我很不想听到她的哭声,一声一声的撕扯,唤起我内心的悲凉。
“我要穿衣服。”我说。
她抹把眼泪,关门帮我从地上捡起一件又一件的衣服,等我穿好,她拉开窗帘。
窗外的光芒瞬间汹涌进来,一时间照得我无处藏身。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莫名害怕这亮光,一种恐惧的感觉从四面八方向我袭来,惊得我只想把自己藏到被子里。
“好了,好了,我拉起来!”晓雅在那端哭喊。
房间又陷入昏暗之中,我可以保持平静了。
“你可以跟我讲讲怎么回事吗?”不知不觉间,她坐到我旁边。
“他递给我一瓶矿泉水!”我说,“我走了好远的路,外面好热,我好渴!”
“那瓶水真甜!”我说,“我一口气喝了小半瓶!”
“还有呢?”她拉着我的手臂,又开始哽咽。
我不由转过头去瞧她,近距离看,发现她皱着眉头的脸很不好看。
张明轩喜欢的一定是她开心明媚的样子。
“还有……”我想起来,“他可能记错了号码,打我的电话,喊的是……你的名字!”
她哇的一声突然大哭起来,像一个小孩子一样,额边渗满细密的汗:“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想再听她哭,也不想要她不停地向我道歉。
事实上,她没错,错的是我!
“我要回去了。”我说,“下午还有课呢!”
我起身要走,她拉住我,眼泪汪汪的:“席善,你别这样,想哭就哭出来!”
“我哪样?我现在特别好!”转过身,视线落在那个圆桌面上。
甜甜的矿泉水消失不见,签字条和那沓厚厚的注意事项文件还在上面。
“差点忘记了!”
“你去哪儿?”晓雅问。
“同意借机器的签字!”我递给她,“他的补偿!”
她的手停在半空不肯接。
“愣着干什么?不是我们一直想要的吗?不开心吗?”我塞到她手里,转身离开房间。
晓雅是个执着的人,一路上跟着我,直到我的宿舍。
我收拾衣服,她怯生生看着我:“你要干嘛?”
“洗澡啊,天这么热!”
文件还被她捏在手里,马上都要皱成一团了。
“不用管我。”我开始装洗漱用品,她又跟到洗漱台,“你赶紧回社团找几个男生把机器提回来!”
她豆大的眼泪从眼里冒出来,光摇着头不说话。
辰文推门进来问:“怎么了?”
她忙擦掉眼泪说:“没事儿,眼睛进沙子了。”
她今天不机灵了,这个理由过于牵强。
“你等着我,我陪你一起洗!”她像是突然做了决定,接着转身跑出宿舍门。
我没有等她,一个人是自由的。
骄阳炙烤,从宿舍楼门到澡堂这短短的一路都是令人难捱的。
人生是多么漫长,人这一辈子到底要经过多少难捱的事才算过好这一生?
我根本没有答案!
“席善,等等我!”走到澡堂门口,晓雅气喘吁吁地追上来。
她来了也好,搓澡搓不到的地方总需要帮手。
“还搓吗?”搓了一会儿,晓雅问。
“累了吗?”
她摇头。
“不干净!”
我们在大堂,空气相对流通,可以洗得凉快些,人也相对多些。
她抿着嘴,眼睛红红的,去淋浴下冲了一把又继续回来给我搓。
“不搓了吧!”过了一会儿她又问我,小心翼翼地说“都红了!”
“好,我自己搓!”我拿过洗澡巾,一遍一遍,从头到脚,处处污秽!
我从没有洁癖,但我觉得今天的自己尤其脏!脏得我好想将这层皮擦掉再长一层新皮!
可这个愿望短时间并不能实现,即使我擦得如此卖力,那层皮还牢固地长在身体上。
“咳……呵……”晓雅在我身旁发出声音,她捂着脸不知道在干吗?
“晓雅!”我喊她,她这才把手放下,水从她脸上流下,那红着的眼里流下的不知是泪水还是洗澡水。
“你看我洗干净了吗?”我转个圈想给她看,这才发现周边其他女生正拿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我们俩。
她拼命点头,艰难地挤出笑:“干净了,特别干净!”
“好,那就不洗了!”
我不知道晓雅为什么这么爱哭,从澡堂到宿舍,一路上抽噎着,别人再看我冷着脸,该想一定是我欺负她了。
“好了,晓雅,忘记这件事,都过去了好吗?我不怪你,你不要有任何负担!”楼梯道里我拉住她。
“真能过去吗?”她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看起来清澈极了。
“当然,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我害怕!”她说。
“害怕什么?”
“害怕你做傻事!”
“我永远不会有做傻事的一天!”我说,“我要回去睡午觉,不许你再哭哭啼啼!”
“你保证!”她边说边屏息着试图不让自己再次抽泣。
“我保证!”我差点举手发誓。
就这样,她才放我回去睡觉,使我得到片刻的安宁。
洗澡洗得过于疲累,躺床上一下睡到近两点20分。
刚一睁眼,傅岳来电,今天物理课点名,要我快去。
匆匆忙忙收拾背包,一路奔跑。
“席善。”教授正念到我名字。
“到!”
“迟到了啊!”教授说。
“对不起,睡过了!”
同学们哄得笑起来。
“的确是睡过了!”
“进来吧!”教授说,“睡过不是理由!”
傅岳像往常一样给我占了位子。为了方便我出去,他通常给我占过道位置。
今天的位置依然是过道,没走几步就到。
一切都像往常的任何一天的日子一样,无论是空中的风还是窗外随风摇动的树叶。
我坐下去拿出书,拿出笔,静静等老师上课。
他的手不知何时伸过来,瞬间触得我胳膊汗毛直立,下意识地猛抽到背后“咚”的打到后椅靠上。
他有点惊慌,往后倾着:“打到哪儿了?给我看看!”
可是他越往我这边倾,我的身体越想躲,直到躲不了,身体便涌出一股一股的汗,这汗冷得我不由自主地发颤。
现在,他的靠近对我来说是一种赤裸裸的折磨!